「她跟我說,是你帶她進來的,這樣還不算是朋友嗎?你從小到大,幾時帶人回家過?」齊夫人連忙解釋,開心地接著又道:「何況還是個女的,哎,多難得啊……媽實在太高興了……」
齊觀瞥了母親一眼,也不點破,只是淡淡地道:「你這麼高興?」
「當然啊!我一直以為你這孩子有毛病,都不交朋友……」齊夫人柔聲說著,還誇張地偷偷拭淚。
「他是很怪啊!」傅止靜忍不住道。
齊觀轉頭盯住她。
「啊?你生氣啦?」她仰起頭,佯裝不安。
「沒有。」
唉,真沒意思,這傢伙還真的沒什麼表情,看見她在這裡,既不驚訝,也不憤怒,從進門到現在,那張臉,就連眉頭也沒動一下。
是城府太深?還是臉部神經死光了?
「還是,我造成你的困擾?」再試探看看。
「不會。」
「小觀為什麼要生氣困擾呢?你是客人哪。來,我們一起到餐桌那邊,菜都準備好了,該用餐了……」齊夫人笑著拍拍她,走向另一頭的餐廳,那裡,僕傭早已擺滿了一桌的美味佳餚。
「可以嗎?會不會太打擾了……?」她刻意問,偷瞄著齊觀。
「哎,說什麼傻話,歡迎都來不及呢!我們家已好久沒這麼熱鬧了,你說是不是啊,小觀?」齊夫人回頭看著齊觀。
「是。」齊觀的回答始終簡潔。
「那……我就不客氣了。」傅止靜笑著走向餐桌。
餐桌上,菜色豐富得令人垂涎,她開心地坐下來,在齊夫人的招呼下吃得津津有味。
齊觀與她相對而坐,視線總是冷淡地落在她身上。
她是真的開心地在享用晚餐,吃相可愛又大方,毫不做作。
厲害,在敵人陣營還能如此泰然自若,這個十九歲女孩絕對不簡單。
「你怎麼出來的?」他輕啜一口湯,像在閒聊般問道。
「打開門,就出來了。」傅止靜接招。
「嗯,聽說開鎖是你母親那方面的專長……」他低聲說道。
「有嗎?」天,他不會連她的祖宗八代都查過了吧?
「火呢?」他又問。
「什麼火?不知道耶!」她裝傻。
「高中最喜歡的是理化,曾把實驗室炸掉一半,要弄點火應該不難。」他又自問自答。
嘖!連這些都知道?
她並不驚愕,只是有些反感。
齊家盯稍她好幾年了,尤其是齊觀的父親齊道權更是從她小時候就緊迫盯人,還好,捉迷藏她玩不膩,反倒是齊道權好像因此累出病來(上帝保佑他啊!)……
但比起齊道權,齊觀無聲無息的監控簡直青出於藍,有關她的事,他似乎沒有不知道的。
很討厭耶!
「你們在談什麼鎖啊?火啊?」齊夫人好奇地插話。
「沒事。」齊觀很快斷了話題。
「我也不知道齊觀在說什麼。」她臉不紅氣不喘地繼續裝傻。
「小觀,你一直問個不停,人家小靜怎麼好好吃東西?」齊夫人輕責。
「你會吃不下嗎?」他反問傅止靜。
「不會啊!」她笑,夾起一塊鵝肝醬餅吃下。
光是這份冷靜鎮定,就足以令他激賞了。
只是,他心裡仍有一個疑問。
她體內的毒早該發作了,她是怎麼撐過來的?依他的算計,這個時候,她理應躺在某個地方痛苦地哀號求饒才對。
「你看起來身體狀況還不錯。」他也夾起一塊雞柳,放進口中緩緩咬著。
「還好,有點想睡就是了。」她喝了一大口冰涼礦泉水,坦白道。
從清醒到現在,才不過五個小時,她卻已感覺疲憊,這點才是她最擔心的。
「哦?」又想睡?不,好不容易弄醒她,他可不能再讓她睡著。
「如果累了,就在我們的客房裡休息一下……」齊夫人好心地建議。
「不行!」他和她突然異口同聲地道。
齊夫人愣住了,看著四目相對的兩人。
傅止靜知道,齊觀不讓她睡,是想問出英雄令的下落,而她自己不能睡,則是怕又陷入長睡狀態。
她已經睡得夠久了,難得清醒,有好多事等著她處理,除了關心小可的傷勢,齊天王朝的威脅也迫在眉睫,她絕不能再倒下。
齊觀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冷笑。
終於,願意和他正面交鋒了嗎?
她也看向他,回以一記迎戰的微笑。
她知道,齊觀早就研究過她了,再演下去就沒意思了。
「你們……在幹什麼啊?」齊夫人納悶道。
「沒什麼,吃飯吧。」他淡淡道。
「對,要吃飽才有力氣跑。」她點點頭。
「真是的,吃飯要聊點愉快的嘛……我去看看最後一道菜廚子準備得怎樣了……」齊夫人嘀咕著,起身走向廚房。
「你跑不掉的,就算月驚鴻來了也一樣。」母親一定,他邊吃著蔬菜,直接把話挑明。
「她不一定會來。」她也繼續吃著鮮貝。
「是嗎?」
「她很喜歡以牙還牙,你不知道吧?如果有人搶了她最重要的東西,她也會去搶對方最重要的東西。」她話中有話。
他的筷子停住了,定定地看著她。
「要小心點,如果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就趕快藏好,好比說,生病的家人啦……」她給他一記很燦爛的笑,故意提到正在養病的齊道權。
他尚未回答,總管熊力就從門外焦急地衝了進來,沉聲報告道:「少爺,第九堂口傳來訊息,聽說我們西雅圖的湖邊別墅遭人入侵,老爺他……」
能力的聲音,在見到傅止靜的瞬間就啞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呆若木雞。
這……這不是他正找得焦頭爛額的那個女孩嗎?怎麼……她竟坐在這裡跟少爺共進晚餐?
嘻,月驚鴻的動作還真快。傅止靜含著筷子,直盯著齊觀,等著看他的臉破冰。
但齊觀仍然面不改色,徐徐將筷子放下。
「六韜館果然名不虛傳。」
「謝謝誇獎。」她以主人身份代替月驚鴻接受證美。
「只可惜,你們這招起不了作用,因為……」
「因為,在西雅圖養病的其實只是個替身,真正的齊道權是在瑞士,對吧?」她眨著眼睛,心想,如果這樣還不能撼動他那張撲克臉,她的名字就倒著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