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觀選擇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就知道,她已得到她十九年來最想要的了。
她要一個男人,只把她當女人,而不是「英雄令主人」。
她要一個男人,愛她更重於英雄令,更重於他自己的命。
她曾以為,終她一生都不可能遇上這樣的男人,但齊觀的出現,讓她有了一些期待,她想賭賭看,賭自己的眼光,也賭他的心……
他的心,左右著她即將做的一個重大決定,所以她必須先確定,確定他是否接得下她要托付的重責大任,為她完成心願。
而現在,她已沒有疑慮,齊觀的一念之間,縱有千思萬想,但最後,他選擇了她,這就已足夠。
墜落的感覺,像在飛,她清楚地感受著齊觀堅實的臂膀,他的體溫溫暖著她的體溫,他的心跳熨著她心跳,她閉上眼睛,心想,若是在這一刻就這麼死了,她也不怨、不恨了……
只是,要死可也不容易呢!眼看就要摔進谷底溪澗,下墜的力量陡地被攔住,他們兩人反震了一下,竟是摔進了一片樹叢中。
齊觀詫愕地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幾株橫生在壁上的枝橙接住了他們,這些樹,像是朝天空伸出的大手,將他們從墜谷的驚險中救了回來。
「嗚……好痛……」雖然齊觀抱著她,當她的靠墊,但細枝還是劃破了她的手,讓她忍不住低呼。
「別動,這枝幹不知道夠不夠結實……」他小心警告。
「幸好有這些樹,我們才沒事。」她吁了一口氣。
「嗯。」運氣真好,好得不太尋常。
「我們下去吧!」她試著想從他身上撐起。
「不,在這裡等等,閒影應該很快就會下來找我們。」他按住她。
「在這裡等很不舒服,先下去再說,我們到樹下去等。」她說著從他身上移開,慢慢沿著樹的主幹往下爬。
他沒再阻止,扶著她先讓她下去。
「咦?齊觀,快看,樹的根部那裡好像有個洞!」她到了樹下,大聲道。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藉著手機的光度照亮前方,果真看見在山壁和樹根相交處有個約一人寬度的裂縫。
「哇,這裡有條通道耶。」她驚喜地喊著,逕自先鑽了進去。
他眉輕輕一挑,靜靜地爬下大樹,跟在她身後,走進有如一線天的石縫之中。
這種地方,這種時刻,一般人第一反應總會不安,理應認為這是條死路,但傅止靜卻反常地認定是通道,這是否表示,她其實來過這裡?
按下手機裡的訊號,他很快地掃瞄周圍地形,將影像傳送給閒影,才冷著臉跨進石縫。
他們一前一後,側身擠過最狹扁的部分,走了約莫五十公尺,蜿蜒的窄徑竟然愈來愈寬闊,最後,很不可思議的,在他們眼前,居然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洞的底端還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一聽見聲響,門上的燈有如魔法般亮了起來!
「哇!你看,沒想到這裡別有洞天呢!真是太神奇了……」傅止靜低喊。
「的確是很神奇……」他臉一沉,幾乎可以確定,傅止靜對這裡非常熟悉……不,不只熟悉,這裡根本就是她的地盤。
而且,很顯然是她引他來到這裡的。
「還有一扇門,誰會住在裡面呢?該不會是大野狼……」她轉過身,淘氣地笑著。
「夠了。」他冷斥。
她安靜下來,望著他。
「說吧,你故意帶我來這裡有什麼目的?」他森然地問。
一路帶著他往險坡上走,墜谷只是她的伎倆,她早就知道有樹擋著,才放心踩空,誘他下來。
她眨眨眼,故作驚慌,「啊,被你發現啦?」
他再也按捺不住火氣,上前揪住她的手臂,咬牙道:「剛才的失足,你只是在試我?」
用死試探他,是吧?試他對她有多在乎?
「對。」她坦承不諱。
「你……」他氣得掐住她的頸子,一想到對她的感情竟也成了她利用的弱點,他就怒火中燒。
她毫無畏懼,睜著晶燦美麗的眸子,一副絕信他下不了手的篤定。
該死的美麗,可惡的表情,他手勁加壓捏緊,瞪著她好半晌,然後,十指轉為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拉近,發洩似地,猛烈攻擊她的唇。
從一開始,他對她就是又愛又恨,愛得想吞了她,恨得想殺了她,但愛與恨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偏偏就是對她這種個性上癮……
毫不溫柔地狂吸猛吮,侵襲著她的柔唇舌尖,火氣沒因此消逸,反而挾帶著情慾反撲,焚燒自己。
「唔……」傅止靜被吻得頭暈目眩,但她喜歡,喜歡他這樣吻她,喜歡他失控的樣子,所以,她沒有掙扎,不想抗拒,乖巧地任由他發洩。
因為她知道,她是這世界唯一能讓齊觀發怒,發笑,發狂的人。
只有她能。
四片唇緊緊交纏著,從原本狂暴如颶風,漸漸化為溫熱的煦陽,從侵襲,變成了渴求,吻變輕,情卻更重,直往心底滲透。
不過,齊觀並未失去理智,他在情感氾濫之前,及時克制住自己,用力推開她。
她晃了一下,喘著氣,臉色微白,嘴角卻掛著笑意。
「耍這種無聊的詭計,你以為這樣就贏了嗎?」他恨恨地道。
「我沒有贏啊,事實上,我還輸了。」她輕聲道。
「什麼?」他眉心擰起。
「我輸了,輸給愛情,輸給了你。」
他目光如炬,盯著她。
「你為我跳了下來,那一刻,你就贏了……我曾在小時候發誓,除非有人願意為我從上面自動跳下來,否則,我不會讓任何人進來這個地方……現在,你進來了,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她笑得好美。
「你沒想過,我可能是為了英雄令而跳,不是為你。」他冷言。
「如果真的是為了英雄令,你剛才就不會是那種表情了。」她微笑。
「我剛才是什麼表情?」
「恐懼。」她清楚地看見他在那一剎那的臉,是那張臉那時寫著的情緒,徹底把她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