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止靜對他的愛,彷彿都隨著她的沉睡消失了,他有一瞬間的空茫,總覺之前與她相擁的那段時光,都只是個夢。
「穿上衣服。」他再說一次。
「你走開!」她抖著身體大叫。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過身,拎起他的上衣穿好,走出臥房,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坐下,一臉沉思。
傅止靜穿上衣服,立刻衝了出來,完全不理會他,逕自打開VIP室的大門。
只是門一開,一個蒙著臉的大漢就矗立在門口,嚇得她尖叫後退,跌了一跤。
「啊——」
齊觀起身走到她身後,扶起她,卻更引發她的恐慌,她歇斯底里地哭嚷痛斥:「放手!不要碰我!你這個魔鬼、禽獸、畜生——」
齊觀臉色一變,放開她,眉頭擰起,沉聲道:「你冷靜點,傅止靜!」
「放我回去!我要去找我爸媽,我要回家……」她搗住耳朵,嚎啕大哭。
看著她這驚狂的樣子,齊觀的心如同結了冰,又繃又痛,無法跳動。
沉睡在體內的傅止靜,會有什麼想法?她向來知道這個她的一言一行,知道她的思緒,現在,她是用什麼心情在看待她?還有他?
為什麼他和她之間,會隔著這個她?為什麼,消失的是他愛的那個,不是這個?
伸出手,他下意識地想撫摸她的臉,似乎只有碰觸她,他那從胸口一路往四肢結凍的寒氣才能緩和。
「你要幹什麼?」她用力打掉他的手,接著抓起一旁的檯燈,猛然往他的臉敲去。
他沒動,瞳仁驟縮,冰冷地盯著她。
檯燈在半空中被攔劫,她的手,被閒影緊緊從後方扣住,用力一扭。
「啊……好痛……」她痛喊著。
見她痛,他眉峰不捨地蹙跳了一下,沉聲道:「放開她,閒影。」
「是。」閒影撒手。
「唔……你……你們會遭到報應的……一定會的……」她揉著手臂,抬頭憤恨地叫著。
他怔然。
報應?他的報應也許已經開始了,就在他愛上她的那一刻……
「你安靜點,別吵。」閒影厲聲怒斥。
她嚇得縮在沙發旁,抽抽噎噎,不敢出聲。
齊觀不忍目睹地閉上眼,胸口又是一陣抽搐。
她是誰?眼前的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少爺,現在要把她怎麼辦?據報六韜館的人馬已經往這裡來了……」閒影問道。
「來了正好,我想,她也該回去了……」他無力地睜開眼,揉著眉心。
話剛落,一個清脆冷惻的聲音就像鬼聲般在整棟建築物裡幽蕩,忽東忽西,忽左忽右。
「把我家主人還來,齊觀……把傅止靜還來……」
閒影臉色一變,暗叫不妙,月驚鴻竟來得比他預料的還快。
「月驚鴻!我在這裡!」傅止靜驚喜地大喊。
「少爺……」閒影看著齊觀。
「叫俠客們退開,讓月驚鴻進來。」齊觀面無表情,冷冷下令。
「是。」閒影立刻透過手機命令俠客們撤退。
不久,月驚鴻一身雪白來到了VIP室,一進門,傅止靜就哭著想衝過去,卻被閒影從中堵住。
「月驚鴻……快帶我離開這裡……」她驚恐求救。
月驚鴻盯著她,心裡暗歎,她又變成了那個膽小懦弱的傅止靜了。
不知為何,她心頭掠過了一絲失望,還有憂凜。
「主人別怕,我馬上就會帶你走。」她安撫著,眉一挑,瞥向齊觀,帶點嘲諷地道:「我想……齊少爺應該也不會再強留你了。」
齊觀愛的,並不是這個博止靜,但現在他竟沒有施毒喚醒她,那就表示,傅止靜的身體已到極限了。
齊觀看著她,冷聲道:「你帶她回去找秦天動!她需要接受治療……」
「連你也沒辦法了,是吧?沒辦法治好她,才把她丟回給我們?」月驚鴻問。
「希望秦天動能讓她多活久一點……」他神情木然冷淡,聲音卻洩漏了一絲苦澀。
月驚鴻冷哼,「主人本來有機會治癒的,如果趙夢子還活著的話,就能利用她的骨髓……但一切都太遲了,是你毀了主人唯一的希望,你現在的痛苦,只是老天給你的懲罰。」
齊觀五官微擰,沒有反駁。
這世界就是有太多的難以預料,人們才會受盡命運的擺弄。
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會愛上傅止靜,如果早知道的話……
「你住口,月驚鴻,誰准你在這裡放肆的?」閒影不滿她的口氣。
月驚鴻瞥了他一眼,第一次聽閒影開口,竟覺得很耳熟。
「哼,我也懶得再多說什麼了。」她冷譏,轉身向傅止靜道:「走吧,主人,我們該回去了。」
傅止靜被閒影擋住,不敢過去,齊觀以眼神示意,閒影才慢慢退開,她鬆了一口氣,趕緊奔到月驚鴻身邊,兩人正要走出房門,齊觀卻又開口叫住了她。
「等一下,傅止靜。」
她驚嚇地回頭,瞪他。
「還有事嗎?齊少爺。」月驚鴻護著她,不悅。
「她有東西忘了帶了。」齊觀道。
「什……什麼東西?」傅止靜恐懼地問。
他從口袋拿出一顆瑞氣逼人的翡翠。
月驚鴻臉色大變,駭然凜顫。英雄令……英雄令竟然在齊觀手中?
「你……」她想問清緣由,卻猛地驚覺她不該向任何手持英雄令的人質問這種問題。因為,在這一刻,他才是主人!
傅止靜也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一把將英雄令從他掌中奪回,嬌斥:「還給我,你這個小偷!」
齊觀任由她拿走,沒有阻攔,只是定定地凝視她的臉,眼中儘是癡纏不捨。
她還沒走,他已開始想念她了,那麼,他怎麼受得了她死去?
傅止靜被他看得心猛然一跳,慌張避開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急著想逃開,不料才一轉身,就被齊觀拉進懷裡,緊緊擁住。
「啊!你……你想幹什麼……」她驚叫。
月驚鴻俏臉一沉,正要出手,閒影已竄到她身前擋住她的行動。
齊觀不管傅止靜如何掙扎,仍緊摟著她不放,緊得彷彿這是最後一次的碰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