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總是被上級呼來喝去的可悲研究員……
「不過你也不差,雖然做事糊塗了一些,可長相倒是不錯。」
突如其來的讚賞令鄭湘警覺起來,她揚眸,果然望見老闆原先凌厲的眼神一變,轉為淡淡邪佞。
色迷迷的眸光讓她一陣不舒服,不覺緊緊咬牙。
自從知道老闆對她有非分之想後,她一直避免與他有任何交集,今晚也是萬般推辭不願出席這場晚宴,只是當他的眼神從色慾轉為憤怒時,她知道自己必須屈從。
人為五斗米,不得不折腰啊。
「走吧,鄭湘,我們去跟那個男人聊聊。憑你的美色,要他跟我們說上兩句話大概沒什麼問題。」說著,他挽起鄭湘裸露的手臂,「聽說那傢伙風流倜儻,在紐約可是花名遠播呢。」
鄭湘沒說話,強忍住喉間驀然湧上的噁心。
早知道她今晚應該穿長袖禮服來的,搭個小外套也好,只可惜時間太倉卒,她只能找到一方披肩。
亮紅色的披肩溫暖了她裸露的香肩,卻只能半掩住她同樣暴露在外的細長藕臂,造成她如今跟這個色鬼老闆手挽著手,還得忍受赤裸的肌膚與他灰色的西裝外套摩挲。
更可惡的是,他多肉的手指還有意無意搓揉著她柔嫩的肌膚。
討厭!
鄭湘有股衝動想狠狠甩開身旁男人的手臂,想狠狠痛罵他一頓,然後狠狠踹他一腳。
可她終究什麼也沒做,只是默默忍受,強迫自己靜定忍著。
這是OL的悲哀,是所有進入職場與男人競爭的女性或多或少都會遭遇的困擾,她不是第一個,用不著小題大作。
漾著牽強的微笑,她與身旁的男人終於穿過會場一個又一個三三兩兩群集的賓客,來到遭眾人團團包圍的Michael
Fang附近。
雖然人群中央的男人似乎身量頗高,可在十幾個人包圍當中,鄭湘也只能隱隱看到他穿著一襲剪裁合身的深藍色西裝,襯出他宛若模特兒般的標準骨架。
他的身材不錯,在金融界工作這麼多年還能保有這樣的身材簡直可說是奇跡。
他肯定經常上健身房運動。
鄭湘在心底下結論。
她揚起臉,試圖從人群中認清他若隱若現的面孔——這有些困難,不過在她老闆神乎其技的帶領下,她逐漸走近他,明麗的眼眸亦逐漸映入他端正的五官。
當那張足以令任何女人顛倒的俊逸臉龐完全落人鄭湘眼底,她停止了呼吸。
不是因為他太過英俊,不是因為他太過迷人,而是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孔實在太過熟悉。
不,不只是熟悉,那張臉,早就深深烙印她心版。
日復一日,夜復一夜,從來沒有一刻這張臉曾從她心上淡去,它像是某種熾烈的封印,深深地、深深地鐫上她的心,不容她忘,不許她忘。
她屏住呼吸,映入眸底的臉孔烙上心口,接著,開始一陣陣抽疼。
Michaelfang,原來就是方雨紹,糾纏了她心魂多年的男人——
***
鄭湘!
方雨紹瞪著驀然侵入他視界的女人。她來得太過突然,太過令人猝不及防,令他的心跳有一瞬間呈現完全靜止。
鄭湘。
她曾經是他的唯一,他曾經那麼愛她,愛到幾乎發了狂。
他曾經對自己立誓,要為她撐起天與地,不許任何人、任何事傷她一分一毫,他要好好呵護她,將溫婉柔弱的她納入自己堅定硬朗的胸懷。
因為她是他愛的女人,而他深信,她必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貝與幸福的泉源。
他要保護她,不容她受傷,不容她甜美的笑顏有片刻染上憂傷。
他那麼愛她,那麼深深地愛著她,可她卻豪不留情地傷了他——他立誓守護的女人竟然重重地傷了他!
他不敢相信,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信……
鄭湘,鄭湘,你可知有多少夜裡我是咬著牙念著你的名字入睡?可知有多少時候我幻想著你就在面前,而我展開雙臂,狠狠地掐住你——
鄭湘!
他恨這個女人,到現在依然憤恨,經過這許多年,對她的恨竟不曾稍減一分。
他恨她!
星眸驀地凌銳,他揚起薄唇,展開看似溫和、卻隱隱透著冰厲的笑弧。
「好久不見,鄭湘。」他沉聲打著招呼,而這聲熟識的呼喚立刻引來旁觀眾人的好奇。
李又增是最驚訝的一個。「你們認識?」
「鄭湘是我大學學妹,小我兩屆。」方雨紹淡淡地笑,淡淡地解釋,只有鄭湘從他深不見底的幽眸中,察覺他對自己的憎恨。
她輕輕打了個顫,心臟又一陣抽緊,「雨……雨學長,好久不見。」
雨學長!
她總是這麼喚他,嬌柔的嗓音蘊著淡淡的羞澀以及濃濃的仰慕。
雨學長。
至今,她愛嬌的呼喚偶爾還會在他午夜夢迴之際響起,折磨他痛楚的神魂……
方雨紹眸光一冷,唇角的微笑卻更加迷人,「別這麼叫我,鄭湘,我們都不是學生了,這麼叫我倒令我有點不好意思呢。」他朗朗地笑,恍若親切的言語其實暗藏著警告。
他是警告她,他們之間已經毫無瓜葛,她沒有資格也不應該再如此親密地喚他。
「是……學長,我——」
「叫我Michael就行了。」
「Michael。」鄭湘心臟一痛,明白這樣疏遠的稱謂正式劃分了兩人的界線。
他不再是她的學長,不再是她可以盡情撒嬌的情人,他是Micheal,D&K年輕有為的總經理。
「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月光畫廊的經理王綺若。綺若,這是我的學妹鄭湘,至於這位是——」英眸一轉,落向一臉期待的李又增。
「我是鄭湘的上司,敝姓李。」他奉上名片,跟著拉陷媚的微笑,「我們很希望有機會跟D&K合作。」
「幸會,李先生。」方雨紹淡淡頷首,這才注意到鄭湘的手臂一直被眼前這個哈巴狗似的男人緊緊攬著,下頜不覺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