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那是大多數女生的夢想。」包括她囉。
「那麼買下一件禮服有什麼關係?這麼小的夢想,我可以替你做到。」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朱恩宥心裡好高興,不是因為他買了一件禮服給她,而是後頭那句。
這麼小的夢想,我可以替你做到。
她還有另外一個夢想——
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他,可以替她做到嗎?
她開始期待了呢。
「那我還有一個夢想,也很小很小,你可不可以……」她雙手合十,眼睛閃亮。
「說看看。」
「我一直很想嘗試看看和情人浪漫地漫步在沙灘上,夕陽西下,我在前面跑,你在後面追——小寶貝你不要跑哈哈哈你來追我呀……」
「……你是白癡嗎?」范克謙瞪她,他沒有浪漫細胞,無法理解她這個夢想有任何意義。「放條大狗在後面追你也能玩得很盡興,汪汪汪你不要跑呀呀呀你不要追——要不要?」如果她點頭的話,他不介意馬上去挑一隻最大最凶跑最快的斗犬回來送她,讓她愛跑多久跑多久。
補充,她在婚後發現另一面的范克謙。
他會說冷笑話。
不對哦,恩宥,他剛剛好像是認真的呢……
第七章
范克謙不知道應該如何討好她。
不是她太不滿足,也不是她的要求十分超過,問題是出在他身上。
他不應該產生討好她的念頭,這是多餘的;就為了她一個小小的笑臉……
結果,他還是帶她去了海邊,但別想叫他陪她玩愚蠢的追逐遊戲。
她也沒有抱怨和不滿,一手拎著涼鞋,一手讓他牽著她,踩在沙灘上留下一對腳印,聊著一點也沒營養的對話——早餐的饅頭夾蛋好吃,鮮果汁好酸,老管家的老笑話好老梗,還有她公司樓下巷內有一家超美味的小麵攤。
然後,他又帶她去那家麵攤吃搾菜肉絲面。
還有再走幾百公尺有烤雞蛋糕,下午肚子餓時來一包熱呼呼的雞蛋糕,配上50嵐的珍珠奶茶,人間享受哦。她說。
所以上車時,他手上多出兩包雞蛋糕和兩杯七百CC的珍珠奶茶。
他大可不必陪她演一對恩愛夫婦,但自然而然的,他跟她都太入戲,像戀人一樣……
他不愛她,可是他擁抱她,親吻她,接受她依偎進胸裡的輕蹭,讓她壞壞地將十根頑皮手指爬進他梳整的西裝頭裡攪和成一團凌亂,男人可以有性無愛,這些完全沒有衝突。
他不討厭她,這是他非常篤定的事實。他說服自己,會對她好,是出自於不愛她卻娶了她的補償——
對,是補償,所以他拒絕不了想討她歡心的念頭。
她太容易討好,反而讓他覺得自己怎麼做都不夠,他還想給她更多更多,多到有一天她發現他不愛她這個事實時,也無法恨他的程度……
手機聲音打斷范克謙的思忖,是朱恩宥從公司打回來,她不是個黏人的女人,不玩那套奪命連環call的瘋狂行徑,他也不會一天照三餐打電話問她吃飽了沒,現在這通正值上班時間撥來的電話,相當罕見。
他接通,很意外自己現在接到她電話時,心情很不錯。「怎麼了?」上班不上班,偷懶呀?
「……你可不可以來接我?」
「現在?」他瞄手錶,距離下班時間還很早。
「嗯……」
「發生什麼事?」支支吾吾的,有鬼。
「一、一點點的小事啦。」怕被他罵,所以她不敢說太多。
「說清楚,是什麼小事?」
「我扭到腳——不嚴重的,小小扭到而已,我下午請假,回家休息。」
「扭到腳?」他聲音一沉。
「『小小的』扭到腳。」請不要忽略她一直強調的那三個字。
「去當個貿易助理也能當到扭傷腳?」
她可以不用辛辛苦苦去上班賺那一點微薄薪水,乖乖待在家裡當個少奶奶,不過她沒開口,他也不想干涉,畢竟貿易助理從字面上來看應該是個危險性為零的工作。
「都說了不嚴重嘛……」
「你十分鐘後到公司樓下等我,我去接你。」有什麼話,見到人再罵,要是傷勢比他想像中嚴重,繼續罵。
「恩宥,你摔成這樣還說不嚴重?」鄰座同事小麗在朱恩宥收線之後才取笑她。
「因為……說實話的話,他會很生氣吧。」氣她笨手笨腳,連到收納室爬梯子拿取高處的文件都能摔到頭昏腦脹,說不定一氣之下不准她工作了,沒有這份薪水,她就沒辦法寄錢回高雄給養父母,她不想向他伸手要錢,也不想結婚之後變成完全依賴他的包袱。
「你的腳踝都腫起來了,還有箱子掉下來不是砸到你的頭嗎?你要叫你老公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哦。」小麗不忘交代。
「嗯,我知道。」朱恩宥感激地對小麗笑,謝謝她這麼關心她。
「你老公說什麼時候來接你?」
「十分鐘。」
「叫他上來給我們看看嘛,每天來接你下班時都坐在車子裡,根本就看不清楚。」
「這個嘛……」范克謙應該很討厭被人當猴子觀賞,她已經可以想像當她說出同事的要求時,他會露出怎樣的嫌惡表情。朱恩宥只好乾笑打混過去。
「你老公很帥嗎?」
「……算帥的吧。」雖然常常擺臭臉。
「好想看好想看哦!」小麗邊甩頭邊嚷嚷:「怎麼認識的?他做什麼的?多高?幾歲……」
小麗問得她快無力招架,朱恩宥只得借口頭昏躲到倉庫裡去瞇睡一下,利用手機鬧鐘功能,定時在九分鐘後叫醒她,她再下樓去等范克謙。
糟糕,頭真的有點痛痛的,那口掉下來的紙箱可是扎扎實實裝滿九十二年度所有發票資料,砸到也是很大的「砰」一聲呢……
朱恩宥閉起眼,小睡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他等會就來接她了……
*** *** ***
「克謙!克謙!快一點!快一點去開車!」范老太爺匆匆忙忙從樓上跑下來,完全不顧他的身體是否能承受激烈的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