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賭王輸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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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謙,跟賭無關的東西,你一點都不在意。」

  「那不是當然的事嗎?你輸了。」范克謙冷淡宣佈這盤棋的結果。

  「唉……我不得不說你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像年輕時的我。」范老太爺邊說邊搖頭。「但是希望你別像年輕時的我,做下讓自己好後悔、好想補償卻怎麼也補償不了的錯事。」

  贏棋的范克謙只是投來一記瞥視,不接腔,表情如雕像,不牽動任何情緒。他起身開門,踩著沉響的皮鞋聲,走出范老太爺視線。

  「你怎麼都講不聽呢……」

  蒼老的歎息,被關上的房門掩住,只能自怨自艾地留在臥房裡,沒半個字飄進高傲自負的男人耳裡。

  第二章

  朱恩宥在范家得到很兩極——不,是「三極」的對待。

  范老太爺和老管家花伯伯對她很友善,比對范家任何一個少爺小姐都還要好,對她噓寒問暖、對她關懷備至;其他范家少爺對於她這個詐騙老人財產的金光黨完全沒有好臉色,三不五時走過她身邊就會丟出一兩句酸言酸語;第三個極端不同的,就是范克謙了。

  他當她是空氣,當她是塵螨,甚至當她是奈米分子,別說在房門口偶遇時禮貌點頭,他連瞄都不瞄她半眼;可能是身高視線的落差,讓他看不到一百五十二公分高度的她吧。

  可是現在坐在同一輛車裡——司機要送她去公司,送他到她沒膽問的地方,所以兩人順路一塊搭車——他的態度好像她只是突兀地出現在車廂後座的面紙盒,對她無視到最高點,只專注在掌間刷洗著的一副撲克牌。

  人是相當敏感的動物,察覺到對方不喜歡自己,心裡也會自然產生退縮戚,不敢主動和那個人攀談,朱恩宥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可是,她的目光不自覺被他指間流暢俐落的動作吸引,五十二張牌,張張像是在他手裡復活過來,比她看過的賭神電影還要寫實,她咬住嘴裡的驚呼,看得幾乎入迷。

  好厲害,手法好快,不愧是賭徒世家的長孫……

  不知道他會不會電影場景裡那種將撲克牌拉長長的洗牌方法哦?

  她想問,也沒膽問。

  「大少爺。」安靜的車廂內,司機打破這份寧靜,范克謙停下洗牌動作,迫使很認真看他洗牌的朱恩宥只能跟著收回視線,隨著他的目光看向司機,以及趁著紅燈停止車勢之際,衝到他們車子前那四個人。

  「這是大馬路耶……」怎麼會有人冒著危險橫越馬路,擋在車前?朱恩宥仔細一看,其中一對男女各自抱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她趕快要求司機:「司機先生,你要不要把車子先停到路邊?萬一現在燈號由紅轉綠就糟了。」

  「不用。綠燈後繼續開。」范克謙下達和她相反的命令。

  朱恩宥錯愕看著他,對眼前情況做出猜測:「他們是來找你的吧?」

  范克謙不回答她的問題,朱恩宥一點也不意外,她只好橫過手臂去拍司機的椅背,「把車子靠邊停!快變燈了!」

  「大少爺,對不起了……」司機選擇聽朱恩宥的話,因為一早出門之前老管家特別吩咐要他把朱恩宥當成新主人——他賭輸老管家,這才是最大原因。

  方向盤轉了轉,黑頭車停在人行道旁。范克謙明顯沉下臉色。

  好,好極了,他在范家的至高地位已經被這個外來的女人所取代,是嗎?!

  「范先生!范先生——」車外的男人拍著黑色窗玻璃,著急地喊著,懷裡的孩子嚎啕大哭,范克謙無動於衷。

  朱恩宥按下車窗,「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范先生,拜託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的孩子生病了,連看病的錢都沒有,我不是不想還你錢,只是希望再延半、半個月,好嗎?」男人對著范克謙低聲下氣。

  「沒本事就別賭,既然要賭,輸了還有什麼借口?」范克謙一副跟他說話都嫌多餘的神情。

  「我……真的手頭很緊,小孩的奶粉尿布錢都……」

  「我需要知道你的經濟情況嗎?」他淡漠地反問。

  「范先生……」

  「開車。」范克謙不給他繼續廢話的機會。

  司機才碰到方向盤,朱恩宥又砰砰地拍打他的椅背。「不可以!不可以開車!」她轉向范克謙,不管他是否無視她,急急地說:「你不能這樣不好好跟那位先生談,你要是掉頭就走,他們……他們走投無路時該怎麼辦?」

  「我不用在乎這種事。」好聽的聲音,卻無情。

  「萬一他們去自殺怎麼辦?!帶著小孩去自殺怎麼辦?!」

  范克謙露出笑——被她愚蠢問句給逗出的森冷笑容,「那就去呀。」

  這又不是要不要去唱KTV或是去哪家餐廳吃大餐一樣可以輕鬆回答「那就去呀」的問題!活生生四條人命吶!

  車外那個男人,一臉憔悴邁遢,胡碴佈滿下顎,雙眼佈滿血絲,看起來那麼絕望、疲憊,那個女人則瘦得搖搖欲墜,隨時隨地都會倒下去似的,兩個孩子哭到聲音都啞掉了,眼淚鼻涕爬滿小臉。

  朱恩宥胸口一股刺痛,在他們身上看到熟悉的景象,范克謙的回答像是一杯油,淋在火頭上,燒出她旺盛肝火。

  朱恩宥突然抄起背後靠坐的抱枕往范克謙臉上砸,她一直很怕他的,因為他像個冰人,無論是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散發著凍死人的冰冷,換做平常,她連對他重哼一聲都不敢,現在卻拿坐墊攻擊他——

  「什麼叫『那就去呀』?!人死不能復生這句話你國小老師沒教過你嗎?!你就留一條生路給別人走是怎樣?!如果他們真的怎麼樣了我就不信你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好吃好睡!」她每吠一句就揮舞抱枕一次,抱枕軟綿綿,想打死人有相當程度的困難,但她不管,用盡全力海K他,發洩似地站在車外那家子的立場對冷血債主大吼大叫。

  為什麼一定要把人逼上絕路?對他來說,早半個月和晚半個月才收到對方的還款對他的人生有多大差別嗎?他有差那些欠款來養家繳房貸嗎?那些欠款沒能準時入帳,他就會沒飯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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