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齊人之福苦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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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他想帶她去看那一大片的紅花。

  「王爺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吧。」花雁行的回答既不是答應也沒婉拒。

  齊壬符遂問:「那明日?」

  「待王爺身體好些再說吧。」

  「真的?」他臉上出現興奮。

  「王爺若想玩什麼,雁行都奉陪。」前提是他先養好身體。

  「那咱們玩紙鳶。」齊壬符壓根沒理會她的話,掙扎地要從床上起身。

  很好,他已經被她答應的話高興得昏了頭。

  「外頭正飄著雨。」她輕歎,柔荑不容質疑地將他壓回床上。

  白日的晴朗猶如過眼煙雲,短暫得令人懷疑。

  「下雨了?」齊壬符側耳傾聽,果然聽見滴滴答答的雨聲,「那……」

  「王爺近來進步很多。」整日聽他背了一堆詩詞,花雁行開口稱讚。

  「進步?」他神情困惑。

  昏迷中大聲朗誦了許多詩詞的記憶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花雁行睞了他一眼,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王爺今日吟誦了許多詩詞,全都正確無誤。」

  「我?!」指著自己,他看起來比任何人都還要錯愕。

  「李商隱的《無題》、《錦瑟》、《春雨》,杜牧的《遣懷》,韋應物的《寄李儋元錫》,甚至是李白的《長干行》,這只是一部分。」比較令她好奇的是——「情詩對王爺來說似乎比較簡單。」

  「沒錯呀!」齊壬符毫不猶豫地回答,「夫子也這麼說。」

  「可能王爺對情詩較感興趣。」

  「嗯……」齊壬符撫著下頜,「該怎麼說呢……像『落日出前門,瞻矚見子度,冶容多姿鬢,芳香已盈路』。也就是說,落日時我步出了前門,望見你正迎面而來,姣好的容貌,婀娜的體態,潤順嫵媚的青絲,一路走來,已落了滿地的花香。這麼一想來,不就是我平時在花廳等待你出現時的景像嗎?如此便記了下來。」

  「喔?」花雁行頗不以為然。

  若真像他這麼說來,任何人都能輕易地背下四書五經了,只要能將詩裡的情境實體化的話。

  見她不認同的神色,齊壬符再舉例。

  「又好似『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就是說我心中若有所思的人兒呀!遠在大海的南邊,要送什麼給他表示情意呢?就以一對明珠鑲就、碎玉繞飾的玳瑁髮簪吧!」齊壬符說完,突然乾笑,「只可惜花雁你不愛那些裝飾品。」

  不然他早已買好要送她的頭飾髮簪了。

  「若這麼說的話,莫怪《長干行》如此冗長的樂府詩王爺都能背誦出來。」或許他適合這種記憶的方法。

  瞧他連意思都能解釋得出來,真的是下了一番苦心學習。

  「《長干行》真的是一首好詩呢!」受到風寒的影響,他咳了幾聲,餵了幾口水後迫不及待地說:「可以從兒時一直延續至成年,甚至更久的感情是怎麼辦到的?如此想來,令人不禁動容。」

  倘若從以前那個對上書本即瞌睡連連,學堂上永遠只跟周公做朋友的齊壬符口中聽見這番話,絕對能讓夫子偷偷拭淚呢!

  輕易顯示在臉上的單純表情,讓她知曉他不是打腫臉充胖子,不懂裝懂。

  「嗯,我也覺得如此細膩的感情,纏綿悱惻,僅是用文字的排列組合,字裡行間便生動地刻畫出來,讀完既心動又心慟。」花雁行難得和他討論起對於某首詩詞的心得,向來冷淡的臉上出現柔化的線條。

  稱不上笑容,已讓他滿足不已。

  「我終於能和你說上同樣的話題,瞭解你的意思了。」對於自己的成長他感到滿意,但能追上她的步伐更令他開心。

  他想起一開始和她的對話總是牛頭不對馬嘴,八竿子扯不上關係,或許現在還是有此問題,不過他已經漸漸能懂她的話了。

  「王爺資質不錯,只是要對於感興趣的事物方能提起興致,我想多加涉獵各方面的知識,對王爺不會有壞處的。」

  他對她真的太過用心了。

  每每對上那張過於純潔的笑臉,要他別對她太好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都任由他去了。

  到底是她太過害怕愛人,還是害怕被他所愛?

  你不配……

  驀地,腦海深處竄出某個聲音。

  花雁行渾身一震,迷迷濛濛心志瞬間清晰,冷靜下來,表情也恢復冷然。

  目光始終停留她身上的齊壬符察覺她不對勁。

  「花雁,你不舒服?」明明他才是病人,她的臉色卻比他還難看。

  「嗯?不、沒事——」

  話尾未落,花雁行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第4章(1)

  西廂的燭火點了又滅。

  歷經了晝夜更迭,連著兩日西廂內都有人躺著。

  一次是齊壬符,另一次是花雁行。

  天際翻白,晨曦宣告又一日的開始。

  房裡是靜謐無聲的,芙蓉帳半垂的床榻上是昨夜昏厥的花雁行。

  不顧老總管的苦勸,睜著一雙眼執意守在她身邊的齊壬符,直到第一道曙光射進房內終於不支倒頭昏睡,腦袋就擱在床邊,聊勝於無地點著,睡姿極為不舒服。

  躺在床上的嬌人兒柳眉微擰,呻吟了聲,緩緩睜開了眼。

  第一眼,不是別人,她看見了他。

  弓著身不舒服地靠在床邊,眼窩掛著兩凹黑圈,但他沒有選擇溫暖的床,捨棄舒服的客房,而是陪在她身邊。

  手心傳來溫熱的厚實感。

  昏睡中一直陪伴著她的溫度,是他給的。

  原來,男人是這麼的溫暖。

  可……他為什麼不走?

  「王爺,你怎麼睡在這兒呢?」才想著,話已出口。

  頻頻稱是的腦袋正要直直落下,許是聽見花雁行的聲音猛一頓,齊壬符直覺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左顧右盼,認清這裡不是他的房間,才想起昨夜的事,連忙察看她的情況。

  「太好了!花雁,你終於醒了!」抹抹溢出嘴邊的唾沫,齊壬符答非所問,在乎的只有她突然昏厥的原因。

  他的金字招牌笑容一出現,花雁行更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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