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失火了!」
「怎麼辦?靠過來了!」
「約莫是想求救,快去請示小姐!」
頃刻間,船尾聚滿了人,眾人對著那片燒著火的扁舟評論,而扁舟也越靠越近,未曾失去方向,彷彿一開始就是以畫舫為目標駛來。
第5章(2)
花雁行由頭至尾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靜靜地看著整艘染上狂肆艷紅的扁舟,映在她眼底,像一團烈焰躥燒,卻無法替涼如水的眸心染上半點溫度。
她冷冷地看著,有著事不關己的漠然。
比起四周發出討論的人們來說,她也許更冷血許多吧。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無法將那一葉扁舟看成火燒船,在她眼中更像一朵怒放的紅花,既張狂又孤挺。
「花雁——」
陷入沉思中,她隱約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
是誰?
「扁舟上有人哪!」有人在她身旁指著扁舟大喊。
這次,黑潤的瞳孔終於清楚地映上扁舟的影子。
的確有人,還朝著這兒揮手。
「花雁——」長嘯呼喊,偏偏獨漏了一個字,不用想也知道在扁舟上的人是誰。
小小的人影,舉高雙手揮舞著。
齊壬符?!
「哎呀!是十一王爺!」
「誰呀?他在叫誰?」
尋芳客大多僅知曉色妓名,能夠得知色妓真名的一定是在色妓心中佔有特別地位的。
沒心思解釋也不想解釋,花雁行臉上退去了漠不關心,緊緊抓著船欄瞅著那艘在平靜的湖面上掀起水波的扁舟。
他在幹嗎?求救嗎?
「快!去取水!」這下她再也無法維持置身事外的淡然,揚聲嬌喝。
從未聽過花雁行說話的聲音如此之大,四周的人有片刻寂靜無聲,全愣瞠著她。
「還杵著做什麼?快去取水呀!」最後是被人通知趕來的綠映喚回眾人的注意。
花雁行給了綠映一記感謝的眼神,連忙回頭對著齊壬符喊:「游過來!」
這種時候還顧著船幹嗎?
「花雁——」孰料他還是叫著,並沒有照做。
不死心,花雁行再喊:「棄船,快游過來!」
「十一王爺……會不會是不諳水性?」在一旁的月季突然問出某些人的心聲。
……不諳水性?
心跳失了一拍,花雁行幾乎沒有工夫多想,就要往下跳。
「阻止她!」是綠映早一步反應,要旁邊的人拉住花雁行。
「放開我!」她不住掙扎著。
「冷靜點。」綠映要人把她帶離開船舷邊,「你這麼衝動跳下去又能游多遠?再等等,等靠近一些我會要人去幫忙的。」
儘管心頭紛亂,花雁行也知道綠映的做法才是正確的。
扁舟看起來雖燒得嚴重,卻沒有沉船的疑慮,或許能撐得到劃到畫舫邊的。
霎時間,人手一桶水等著救援,畫下也放出小船,試圖靠近營救齊壬符。
「爺!小心槳呀!」
同樣在扁舟上的老總管在主子伸出雙手揮舞時,千鈞一髮之際抓住被放掉的船槳。
早知道就該由他來掌槳的。
「花雁——」齊壬符壓根沒聽見老總管的叮嚀,眼尖地捕捉到畫舫上花雁行的身影,滿心歡喜地喊著。
「爺,別跳啊!」齊壬符開心地手舞足蹈,使得整艘扁舟搖搖晃晃的,船身吃了好多水,老總管忙著用手把水舀出去,以免這艘早已超載的船更增加重量。
「老莫,你看!」他突然指著畫舫,「人越來越多了耶!」
停下手邊忙碌的工作,對自個兒勞碌命已經看開的老總管一瞧,不覺奇怪。
「大概是您大呼的聲音吸引了其他人吧。」
得到了解答,齊壬符滿意地點點頭。
「快劃過去吧。」他要早點讓花雁行看到一船的紅花。
一開始不是他說要自己劃的嗎?
「是。」想是這麼想,老總管還是乖乖地撐槳。
畫舫的船尾聚集的人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趨勢,而且人人指著他們不像評頭論足,倒像談論著什麼。
「他們在幹嗎?」聽不見畫舫上人們的聲音,齊壬符終於察覺不對勁的地方。
接著他看見了花雁行朝他不知道喊什麼。
「花雁!」以為她是要他快點過去,齊壬符頻頻催促道:「老莫,再快些。」
「爺,這是最快的速度了。」只有一個人,又載著滿船的花,想快也快不得。
連日不見她,他的欣喜和焦急可想而知,只見他東張西望想找出第二支槳,和老總管一起划船。
「槳給我。」末了,不是出自體貼,而是認為老總管上了年紀體力不夠,於是他決定自己劃。
「可是,爺……」老總管不知如何勸退他。
「給我。」齊壬符圓亮的眼裡閃著不容拒絕的光彩,下一瞬,娃娃臉上換回溫和的笑容,「老莫,你儘管休息吧,接下來看我的。」
知道主子下的決定不會退讓,老總管只好交出槳給他。
如願奪回船槳,齊壬符開始賣命地劃,朝著華麗的畫舫劃去。
「過來了!」
「快、快,所有人就位,準備潑水!」
越接近畫舫,他終於聽見眾人呼喊的話。
潑水?為何?
齊壬符詫異地看著畫舫上站了一整排拿著水桶準備朝他倒下的人,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靠過去。
「等等!」站在畫舫上目不轉睛注視著扁舟動向的花雁行阻止了其他人的動作。
那不是火燒船,那是……一整船的紅花!
凝神細看,花雁行認出是上次他為她找來的紅花。
「不要潑水!不要潑水!」齊壬符高聲呼喊。
扁舟靠向畫舫,在黑夜裡藉著畫舫上的光亮,眾人得以看清楚那不是火,而是花。
「王爺,您這是在幹嗎呢?」虛驚一場,綠映差點被折騰得發瘋。
唉,以後她再也不插手管這兩人的事了。
「花雁,我來找花雁。」齊壬符露出招牌笑容,準確地擄獲住花雁行的視線。
花雁行早被那一整船的花兒給愣住,一時片刻說不出話。
「花雁!」
扁舟依靠著畫舫若即若離,他站在船首望著她,頎長的身軀腰桿打得很直,迎著夜風吹撫,他看起來清新如往,但神情卻有著隱約的不同,不似以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