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非令羽也一副失落的神情,瞧著她一臉的陰鬱,試探地問:「你不想嫁?」
「當然呀,嫁他是為了要刺殺他耶,誰願意呀?萬一失敗,連命都沒有了……但也沒辦法,這是我的宿命。」
非令羽靜靜的陪在一旁,沒有說話,喬雙雙以為他在為她擔憂,忙打起精神道:「不過你放心,姓斐的絕對想不到他要娶的女人是個刺客,儘管他翡翠山莊莊主的名號威震江湖,不過再厲害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哈哈。」
非令羽點點頭。「有理,趁著洞房花燭夜下手,勝算很大。」
喬雙雙忙搖頭。「不行,那斐冷羿很賊的,我師父認為對方洞房花燭夜時一定有防範,為了讓計劃成功,所以決定不打草驚蛇,不過會派人做我的陪嫁丫鬟,跟我一塊混進翡翠山莊,然後再另外找機會下手。」
非令羽一聽,點頭讚道:「這招妙。」
「是呀,不過……」話說了一半,她大大的歎了口氣。
「怎麼了?」
「這就表示,我得暫時當他的妻子啊。」一想到自己得天天伺候那個男人,還得跟他同床共枕,喬雙雙就感到不安。
「這倒是。」非令羽也擺出一臉嚴肅的表情。
「你想想看嘛,要我跟一個不愛的人每日共睡一床、共處一室,多吃虧呀。」
「依我看,娶一個要殺他的妻子,好像是對方比較吃虧喔。」
「他可以不娶我啊!那麼多姑娘,他為何不自己挑,讓他娘偏就挑中我?說到這個就有氣,他娶妻只是為了應付他娘的逼婚。」
俊眉微挑。「你們的消息挺靈通的。」
「當然呀,咱們可是江湖上名號響叮噹的牡丹幫刺客呢。」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孝順母親,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娶呀,應該認真找一個自己愛的女子,要知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只能從一而終。」
「但反過來說,你也不愛他,不是嗎?」
非大哥這句話可說得一點都沒錯,讓她毫無反駁的餘地,一時之間啞口了,卻沒注意到,那對俊眸中閃過一抹不為人察覺的陰鬱。
她想想也對,比較起來,她的目的實在不光彩,人家起碼是為孝順才娶的,而她,是為了取他的命才嫁的。
如果今天她不是刺客,只是一位平凡人家待嫁的姑娘,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予斐冷羿的話,她會安分當他的妻子,會好好伺候相公,不管對方長的是醜是俊、是胖是瘦,她都會一輩子跟著他,不離不棄相守一生。
但能怎麼辦?她是刺客啊,她有任務在身,師父之命不得違逆。
「哎,不談這個了,總之,非大哥,以後我們恐怕很難再見面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嗎?」
她最捨不得的,就是這個知己,一想到兩人今後一人在北、一人在南,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能後會有期,忍不住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叮嚀的話。
「人家一看你是有錢的公子哥兒,就會佔你便宜,要提防知道嗎?」
被佔便宜的是她吧?去當刺客還得先獻身。
「我得回去了,不能逗留太久。」
「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
兩人相望著,最後,她的眼眶熱了,為了不讓自個兒的眼淚掉下來,她硬擠出瀟灑的笑容,向他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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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她將踏上一個全新的旅程。
上了花轎,代表她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一路上,轎外的鞭炮聲響震天,人聲鼎沸,花轎裡的新娘子在敲鑼打鼓聲中,被迎入翡翠山莊。
在送入洞房前,她是沒機會見到新郎倌的,只能在拜堂時,就著紅頭巾下有限的視線,瞧見新郎的下半身,除此之外,她連新郎是胖是瘦、是人是鬼都不曉得。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終於熬到洞房花燭夜,喬雙雙靜坐在柔軟的喜榻上,她深吸一口氣,突然嘎的一聲,門被打開了。
這一刻,她的心臟漏了一拍,擂鼓般的怦怦跳著。
該來的總會來的,即使先前做了許多心理準備,但在這洞房花燭夜她也不免緊張,還摻雜了不安的羞澀。
她的頭巾被取下,一名男子就站定在她眼前,原本垂下的眼兒緩緩往上移,終究要與對方面對面的,可當瞧見那張熟悉的面孔後,她驚訝到久久說不話來——
那張面孔俊美不改,在這綺麗旖旎的夜晚顯得更為挺拔迷人。
「怎、怎麼是你?」
她無法不驚愕,因為眼前穿著一身的新郎紅袍,戴著新郎帽,手拿著掀紅帕杖尺的男人,居然是非令羽!
那抹掛在嘴角的淺笑依舊迷人,但那雙湛深的眼眸卻多了分銳利和冰冷,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就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冷冷的站在那裡盯住她,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恍然大悟,並全身泛起一股寒意。
斐冷羿……把每個字去掉一邊,就成了——非令羽!
老天!
「你、你是……斐冷羿?」
她的心開始往下沉,頭腦開始暈眩,對方雖沒開口,但從那薄唇逸出的邪笑,已讓她的心沉到黑暗的谷底。
非令羽就是斐冷羿,翡翠山莊的莊主,她要刺殺的人。
這個震驚的事實,早把她的三魂七魄給嚇飛到九霄雲外,張著嘴巴,除了牙齒打顫,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已經夠嚇死人了,又想到這幾個月來,她把不能說的秘密全一股腦兒說給他聽,說自己會如何如何刺殺他,又會如何如何在飯菜裡下毒,還會如何如何裡應外合,全都半字不漏、鉅細靡遺的唱給他聽。
她現在的臉色,恐怕比死人更蒼白,仔細想想,自己還說了他不少壞話,更是嚇得她冷汗直滴……
今夜,就是她的死期了。
一個箭步,她往門口衝去,尚未構到門邊,俊朗的身形比她更快的擋在門前,氣息與她相距咫尺,令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