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時,前方傳來的火花和吵雜聲,讓兩人皆是一驚,忙閃身躲入一旁的樹叢裡。
一名黑衣人朝她們這兒跌跌撞撞的奔來,沉玉蟬很快認出那是她們的同伴。
「伍師兄!」沉玉蟬第一個衝上前扶住黑衣男子,同時摸到一把濕淋淋的液體,那鮮紅的液體,在月光下分外懾人。
是血!
「老天!伍師兄,你受傷了?」
「有埋伏,咱們中計了,快走!」
沉玉蟬大驚之下,立刻扶著伍師兄撤退,但他們才走沒幾步,便發現四周充滿了火光,他們已經被敵人重重包圍了。
這是安排好的陷阱,翡翠山莊的人早有準備,打算將他們這批刺客一網打盡。
「師妹,你們快走,我來擋住他們!」
「不!伍師兄,要走一起走!」要她喬雙雙拋下自己人先逃,就算被萬箭穿心,她也絕不會做出這種沒道義的事。
「喬師妹……」伍師兄望著她,眼中溢滿柔情。
沉玉蟬眼底閃過妒意,故意插入兩人之間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咱們必須突圍,否則三人都會死在這裡。不如這樣,伍師兄你有傷在身,所以你先走,我和喬師妹將追兵引開,然後找機會逃走,咱們在城外十里坡的山神廟碰頭。」
不給伍師兄有開口的機會,沉玉蟬拉著喬雙雙便走。
喬雙雙也希望伍師兄能順利脫困,所以當玉蟬師姐這麼說時,她立刻義無反顧的贊成,並置生死於度外,跟著玉蟬師姐往前衝,試圖殺出一條血路。
她拿著劍,一馬當先的走在前頭,一下子伏蹲,一下子快走,隨時提高警覺,以防被敵人發現。
來到一處分岔口後,她小聲問:「師姐,要往左邊還是右邊?」
她一時猶豫著,不知該往哪一邊。
「師姐?」她回過頭,然後呆住了。
人呢?
「師姐!師姐!」她著急的四處尋找,心下奇怪兩人是何時走散的?
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她只顧著找人,沒注意腳下,一個不小心踏空了石級,像球兒似的滾下去,跌了個狗吃屎。
「好痛啊∼∼」喬雙雙揉著摔疼的屁股,一張小臉痛得五官全皺在一塊了。
今兒個真是出師不利啊,一個晚上就跌了兩次,這次沒有軟軟的床榻,可摔疼她了。
那張小臉兒才抬起,便因為眼前的畫面而僵住。
在她面前,是一整排拿著大刀的漢子,他們個個高頭大馬、殺氣騰騰,那結實的臂膀一副比一副粗壯,兇惡的面孔一張比一張猙獰,盯住她的目光彷彿要把她吃了,就像準備大開殺戒的虎豹。
這下慘了!人沒找著,卻自投羅網,她的屁股不只痛,還發毛。
「救命啊!」她嚇得掉頭就跑。
一人難敵千軍萬馬,不逃肯定被剁成肉醬。
她在前頭拚死拚活地逃,敵人在後頭殺聲震天地追,一旦被抓到,必是死無全屍,被人大卸八塊去做叉燒!
她好害怕!雖然心中明白,從當刺客的那一天起,遲早有這麼一天,也做好了準備,但是死到臨頭,還是忍不住怕得想哭。
眼看敵人越來越多,不管她往哪兒逃,都聽得到對方的殺喊聲,這表示她已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中,被逮是遲早的事。
難道今日就是她的死期?這裡將是她的葬身之所?
正當她已經放棄時,冷不防的,身後猛然伸出一雙臂膀,大掌掩住她的口,一個使勁,她的人被拉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喬雙雙連驚呼都來不及,便被一股強烈的男性氣息圍裹住。
她的腰,困在強勁有力的臂膀內,張口欲呼的嘴兒也被緊緊摀住,受驚的她死命掙扎,耳畔適時傳來安撫的低語。
「噓,是我。」
嬌小的身子停止了掙扎,因為她認出這個聲音,正是那房中的男子。
一雙瞪得又大又圓的眼兒往上瞄,但光線太暗,她瞧不清對方的長相,其實剛才在房中她也沒看清楚他,只依稀感覺到對方是個年輕斯文的男子。
不久耳畔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大量的人馬正在他們躲藏的附近搜查,她更加連大氣都不敢吸;自己被抓到也認了,就怕連累了這位兄台。
奇怪的是,明明聽到那些人就在附近,卻無人發現他們,由此可見他們藏身的地點一定非常隱密。
很奇妙的,她不再那麼害怕了,窩在這陌生的臂彎裡,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安心感。
在她成為刺客的生涯中,好幾次遇上風險,此刻卻是她頭一回感到不孤單——一個素昧平生之人,竟對她伸出援手,將她保護在雙臂之中。
她想聆聽四周的動靜,卻不自覺的被對方沉穩的心跳所吸引。
她感到這人鎮定如山,絲毫沒有慌張的跡象,他難道不曉得,救她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搞不好連命都一起送掉?
原本捂在嘴上的手悄悄放開,改而護住她的肩,這般貼近的親密,讓她不自覺的臉頰生熱……
明明是驚險時刻,她很訝異,這時候自己還有餘暇升起女孩兒家的羞意?但這也不能怪她呀,因為她從不曾和男子靠得這般近。
彷彿察覺到自己在看他,她感到對方低下臉來,因為對方徐緩的鼻息正輕輕吹拂在自個兒的小臉上,她下意識的轉開臉,粉嫩的臉兒更熱了。
明明暗得看不清楚,但她就是深深感受到有一雙視線盯住她,彷彿可以在黑夜中看透一切。
那視線比外頭的風聲鶴唳,更令她心跳加快。
不久後,人聲逐漸遠離,敵人似是改往其他地方搜尋去了。
「為什麼要救我?」她小聲問。
黑暗中,她依稀瞧見那唇瓣緩緩上揚的弧度。
「你剛才好心救我,我怎能見死不救?」
她心中一陣感激。「謝謝,不過你還是快放開我,萬一被他們知道你救了我,會連累你的。」
對方沒回應她的話,反倒問了不相關的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咦?我的名字?不行呀,我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