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是啊,不然呢?他壓根兒沒想過要跟她有什麼,在他眼中,她和那群同學、學妹都是一樣的……
這樣,她還能再說什麼?
童書雅沉默了。
關梓勤審視她的表情,看似戲謔又有幾分認真,她一向如此,很愛捉弄他,他一時分不太清真假。
「這個……」他小心翼翼發聲。「也是鬧我的……吧?」
她愣了愣,旋即鬆手,放聲大笑。「哈哈——被你發現了,真是愈來愈不好拐了……」
果然——是在開玩笑。
「我就知道。」他鬆了口氣,又有些氣悶。
雖然大家都喜歡把他們當成一對來開玩笑,可他還沒那麼大的膽子,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要是真敢有那些不良思想,鐵定會被她打得滿頭包吧!
「學姐,這一點也不好笑!」他不爽地瞪人。
「我……哈哈……」她不只笑,還笑到快沒氣,蹲下去繼續笑。
可是……真的有這麼好笑嗎?她笑得淚都飆出來了。
「關梓勤,我告訴你——」她揩了揩眼角笑出來的淚花。「如果我喜歡上一個人,可是那個人不喜歡我的話,那我會斷得乾乾淨淨,絕對不會有朋友這個選項。」她不要被定位在紅粉知己的身份上,看著他,卻永遠不會有結果,時時任心痛折磨自己,她不會!
「怎麼……突然說這個?」
「沒事。」她擺擺手。「小籠包快冷掉了,上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不等他說完,她淡淡截斷。「宿舍快關了,本姑娘不留睡相差的男人過夜。」
「……」他就知道,被嫌棄了。「學姐……」
她轉身走人,頭也沒回,只丟下幾句:「快期末考了,好好準備,我的畢業專題也在最後的收尾階段,最近會很忙,不要找我。」
「……」為什麼他覺得,學姐今晚怪怪的?
*** *** ***
她那晚,果然怪怪的。
直到好一陣子過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確定這一點。
她說不要去找她,他不敢不聽。那天之後,她沒再打過一通電話給他,就算再忙,不會連講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吧?
直到期末考都考完了,打電話給她,她還是沒空。
可是期末考完,他就要包袱款款回雲林了啊,接下來他們會有一整個寒假見不到面,連撥空跟他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
去找她,遇到她同學,告訴他童書雅已經走了,說是考完和幾個人約了去唱歌慶祝解脫。
他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悶悶的。
「小學弟,你是哪裡惹到她了,不然她為什麼不理你?」以前她去哪裡都會約他參一腳,吃喝玩樂都少不了他,疼他疼得咧!
「我不知道……」他真的想不起來是哪裡讓她生氣,為什麼她突然不理他了?
後來又陸續打了兩通電話給她,她總是有事,說改天再聊,電話愈說愈簡短,再然後二哥要回雲林,順道過來載他,所以他還是沒見到她。
整個寒假,都因為這件事情,心裡像壓著什麼,只要想到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寒假開始的第二個禮拜,和另一名學長通電話,知道他們計劃寒假來個環島旅行,規劃的行程中有雲林。
於是他立刻聯絡童書雅,問她要不要來住他家?他可以去睡四哥那裡,房間讓給他們睡,而且這裡他土生土長,可以充當導遊。
她淡淡回絕了。
「為什麼?」他不懂。以前也常留宿她那裡,他禮尚往來有什麼不對?
「規劃好路線了,人多也不方便去打擾你的家人。」她只用了簡單幾個字,就打發過去。
掛了電話後,他持續發愣。他再呆都知道,這理由有多牽強。
他心眼是直了點,但不是沒神經,他覺得——學姐在疏遠他。
以前學姐不會跟他這麼客氣的,為什麼突然間,他們變得好生疏客套?他不懂,怎麼也想不通,他只知道,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們家的陽光男,最近很不陽光。」週末也正好休假回來的關梓群拋來一句,與關梓齊、關梓修、關梓容在庭院裡嗑瓜子閒聊。
「梓勤,要不要過來聊聊?」關梓言朝屋裡喊。
關梓勤整個人幽魂似地晃來,下意識地喝茶,下意識地嗑瓜子……
「小叔叔……」悅悅一臉快要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突然回過神來,驚覺身邊的小人兒癟著嘴淚眼汪汪,一副預備哭倒長城的模樣,天要塌下來了嗎?
「你把人家的開心果吃掉了……」她剝了好久,才剝出小山高的開心果,那是要給她心愛的把拔吃的說……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剝還你……」手忙腳亂,慌張補救。
一旁的人差點笑翻掉。
「哇咧……這天兵哪裡來的?」好痛,肚子好痛,關梓容笑到快不行了。
關梓言抱過女兒安撫,一面說:「別忙了,梓勤。你這幾天老恍神,有什麼心事嗎?」
心事喔……算有吧!
於是他把莫名其妙被學姐遺棄的怨氣,很委屈地投訴了一遍。
「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再確認一遍。
「對!」他對手足們「就這樣?」的表情非常不滿。他覺得這很大條耶,嚴重干擾了他的情緒。
「噗——」關梓容又想笑了。實在很想叫他照照鏡子,看他現在哀怨的表情,多像被主人棄養的流浪狗。
「你不是一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嗎?」關梓群反問。他們家這小弟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隨遇而安,衰事笨事發生得多了,很能自己調整心態,笑笑就過去了,性格挺阿Q的,很難看到他真正為了什麼事情而無法釋懷。
既然都覺得交朋友靠緣分,合則聚不合則散了,自然也就不會特別強求,那他現在到底在拘泥什麼?
「學姐……不一樣。我很難『哈哈』兩聲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