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對方似乎絲毫不介意她惡劣的語氣和態度,輕鬆地走下台階步入堂內。
洪天海立刻橫擋在他身前,厲聲警告道:「焦大少爺,不要靠近她!」
他目光一凜。「走開!本少爺沒有找你說話!」
洪天海身子一僵,正要做出回應時,被袁咚咚一把拽開。「天海哥,他既然是來找我的,就讓我來處理吧!」
看到洪天海沉默無語,袁咚咚回頭冷漠地瞟了焦元廣一眼。「這裡是後堂,閒雜人等勿進!」
「那好,你找個地方,我有話跟你說。」她的目光毫不掩飾心中的嫌惡,但焦元廣似乎沒看見,語氣神色均沒改變地要求。
洪天海立刻說:「店舖開張,大廚沒有閒工夫陪人說話!」
「為了她好,也為了貴飯莊好,我勸你閉嘴!」他瞪著洪天海的目光瞬間變得冷酷無情,讓袁咚咚的心不由自主地猛跳了幾下。
「該閉嘴的人是你,芙蓉飯莊不歡迎你!」洪天海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而他的眼神瞬間恍若犀利的刀刃。
看著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袁咚咚不願讓芙蓉飯莊的情勢更加惡化,便讓步說道:「如果想打架,焦少爺找錯地方了;如果想說話,那就在這裡說吧!」
焦元廣銳利的眼神轉向她時略有收斂,但下顎繃得很緊。
眼前這個困擾了他許多天的女人再次讓他感到迷惑。
從那天離開這裡後,她的身影、她的言詞和她的廚藝就沒有一刻不佔據著他的腦海,讓他既感到苦惱,又十分驚訝。
最初從豐二爺口中得知她的姓名、家世及開店詳情時,他以為自己將要見到的會是個人如其名,長得胖墩墩、傻呵呵,渾身帶著油膩氣息的女人。可是不然,他所見到的竟是個身材苗條,模樣漂亮,氣質獨特,言詞犀利的潑辣女子。
她嬌小的個子有著驚人的爆發力,明亮的眼睛看似冰冷,卻透著機靈,線條分明的嘴唇使人感受到一般女人少有的堅強,那篷豐厚但略顯凌亂的黑髮表現出一種難馴的野性。她的全身充滿了剛柔並濟的特徵,這深深吸引了他。
可是,他絕對不會承認吸引他的是她本人,只認為是她燒的菜,那些被他口口聲聲說成「不倫不類」的菜令他難以忘懷。
回家後的這幾天,他對她給他吃「閉門羹」的怨恨早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她所烹調的那些色彩斑斕、唇齒留香的菜餚的思念。
那道讓他難以忘懷的菜叫什麼來著?好像是「金盞芙蓉煲」吧?
那柔軟帶勁的麵食又是什麼呢?是芙蓉糕?還是芙蓉餅?
呃,還有那道菜,那個貌似芙蓉花的蔬菜到底是什麼做的呢?
唉,那時要是不那麼急著報復,不要一心只想讓那個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將他拒於門外的老闆娘下不了台的話就好了,那麼他一定可以好好地品嚐美味,弄清楚那些食材到底是什麼了。他懊悔地想著,也再次對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居然出自那個小女子之手感到不可思議。
若干個問題困擾著他,爽口的美食誘惑著他,他好想再吃一次她做的美食,可是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回頭,也知道這次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再混進那間小飯莊。為此,他深感挫敗。
「你到底要說什麼?」見他一逕看著自己發呆,袁咚咚不耐地問。
「呃,我想說——」
他回了回神,記起自己來此的目的,是要推行那個他這幾天終於想好的,既能盡興品嚐她的廚藝,又能清除因她而起的迷思的一石二鳥之計,不由黑眸閃爍,含糊地說:「我想收回那天在這裡對你說過的話。」
一聽到這些話,袁咚咚心中驚訝不已:焦家大少爺這是在承認錯誤嗎?
看著他頗不自然的面色,她明白要他放下身段承認這一點有多難,由此看來,他還有點良心。「你是說,想向我們認錯道歉嗎?」她口氣略微放緩。
「嗯,是這個意思。」她不帶鄙視的目光讓他覺得有點輕飄飄的,不過還沒讓他忘記自己此舉的目標。「不過,在那之前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袁咚咚的表情僵住,但仍抱著希望問。畢竟,他是京城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如果他真的那樣做,對挽回芙蓉飯莊的名聲只有好處。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兩天後是我祖母的生辰日,我請你到我家去為壽宴掌勺,幫我開三日流水席,如果三天三夜後,來賓將你所做的菜餚全部吃光,並稱讚食物美味,那麼我就公開向貴莊賠禮道歉,並承認那天我在這裡說的話錯了,承認你的廚藝一流。」
「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袁咚咚一愣,疑惑地看著他。「那我住哪裡?」
對方眼中出現一抹諧戲的光。「如果你能保證流水席菜餚不斷,我不在意你住在哪裡。」
廢話!袁咚咚白眼仁一翻。「沒有廚子可以隔著半個京城布席上菜。」
「所以,生辰宴期間你得留宿焦府內。」諧戲的目光帶上了很深的笑意,這是袁咚咚第一次看到他眼裡出現暖意,可是她無暇細想,因為他的話讓她很不安。
「住到你家?」他突兀的請求讓她措手不及。
老實說,她打從心底排斥他的這個提議。想到要去那個門庭高深的大宅裡跟他近距離相處,她就覺得難以忍受。可是她也清楚,如果沒有他的配合,她很難挽回失去的名聲。同時更擔心,如果她拒絕了他的要求,他下一步會怎麼做?芙蓉飯莊的前途會怎樣?這段時間以來,因為他,她所承受的挫敗感已經讓她心力交瘁,現在有了機會,她不能不拋開個人的喜惡而作其他考慮。
她遲疑地看向洪天海,後者立刻遞給她一個反對的眼神。儘管他也知道這是個贏回聲譽的機會,但更知道讓她去焦府,無疑是送羔羊入狼口,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