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不折不扣的混蛋,這是你咎由自取!」恨恨撂下一句話,她遽然扭頭飛奔而去。
看著她憤恨的揚長而去,四方翟足足有一刻鐘疼得直不起身來,滿腹的怒氣只能化為無聲的詛咒。
這女人竟然──暗算他?還是挑在男人的尊嚴處,簡直是可惡大膽到了極點!
「公子,您要不要緊?」
「是啊,您沒事吧?」
「你──你們──」看著身旁焦急卻茫然的四張臉,四方翟艱難的抖著唇想開口,卻痛得半天擠不出話來。
「公子,您想說什麼?」
「公子,還是您想交代什麼?」
「呸呸呸,公子又不是要死了,交代什麼?!」小辮子不客氣的狠狠賞了狗子腦袋一拳。
「公子,您是不是有話要說?」小辮子轉過頭,懇切的彎身望著主子。
困難的點點頭,四方翟以眼神示意小辮子湊耳過來。
「公子,您要說什麼?」小辮子眼底閃著解意的驕傲,趕緊將耳朵附上去。
「你們這群飯桶,還不快給我去追!」
咬牙切齒吐出一句悶吼,聲音雖小震撼力卻直逼轟天響雷,把小辮子嚇得當場跳起來,埋頭就往外衝。
「是、是,奴才們這就去──」小辮子衝出門外的身影不一會兒又衝了回來,對著還怔愣原地的三個傻蛋怒吼。「狗子、順子、阿三,還不快跟我來。」
「喔──是、是!」呆在一旁的一夥人如夢初醒,總算瞧見主子殺人的眼神,紛紛連滾帶爬的趕緊衝出去。
第五章
倉皇失措的衝回家,渾身顫抖不休的仙仙一進門就躲進房間,把自己埋進被團裡,好半天都不肯出來見人。
「仙仙,你沒事吧?米買到了沒?」門外,不知情的盈盈扯著嗓子拚命喊,好半天都不肯走。
盈盈向來跟仙仙最親密,卻從來不曾見過她這麼反常,仙仙的個性大剌剌,有什麼事肚子裡根本藏不住話,怎麼今兒個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房裡不吭一聲。
「我──我頭疼,別來吵我。」屋子裡傳來含糊悶喊。
「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盈盈心腸好得很,但缺點就是太雞婆了,害她想圖個清靜都難。
「不要、不要!」仙仙不耐煩的迭聲喊著。「盈盈,拜託別來吵我,看你是要去睡覺、打盹、做白日夢,什麼都行,就是別來煩我。」
「喔──」門外沉寂了好一陣,突然間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米──」
「別再跟我提到米!」她再也忍無可忍的發出怒吼。
米把她給害慘了!
惹了一身狼狽不說,還被那下流胚子當眾戲弄、佔了便宜,最要命的是,她現在竟然還感覺得到那下流混蛋,吐在她耳邊熱呼呼的氣息。
不過她也沒便宜那混蛋,剛剛那一腳,大概足以把他送進宮裡當太監了吧?!
想著,仙仙嘴邊泛起快意的笑,原先滿腹的鬱悶突然一掃而空。
跳下床,若無其事的晃到廚房,盈盈一見著她先是驚訝瞠大眼,隨後又逕自翻炒起鍋裡的菜,大概也是感覺到今天日子反常,最好少惹麻煩為妙。
過了好一陣平靜的日子,就在她以為自己就快遺忘了被四方翟戲耍的恥辱時,突然間生活又起了軒然大波。
「好消息、好消息──」
一早出門買菜的盈盈,一回來就滿屋子亂嚷。
「怎麼?出門撿到黃金了?」正在後院撿薪柴的仙仙不起勁的問。
「沒那麼好啦,不過免費領到一袋米已經很幸運了。」盈盈喜孜孜的抱著手裡的米笑。
連續半個月來都只能吃麵、饅頭度日,她都已經快吃膩了,現在終於有飯可以吃,有飯萬事足的盈盈自然高興萬分。
「現下城裡米不正缺得很?哪還有免費的米可領?」仙仙站起身看了眼她懷裡的一小袋白米,狐疑的問。
「福員外送的啊,今年不只發送給窮人,連一般人家也能拿,我聽發白米的家丁說,這些米全是向四方家的米鋪買的。」
「四方家米鋪?」才剛轉身的仙仙頓時被定住了,又轉過頭來。
「是啊,聽說四方家運米的商船在海上翻了,為了如期交給福員外賑濟的米,還不惜以高於一倍的市價向城裡所有的米鋪買米,所以咱們前陣子才會四處都買不著米──」盈盈興高采烈的說著,一旁的仙仙卻愣住了。
福員外賑濟窮人的米──是向四方家米鋪買來的?
難道,是她誤會了四方翟,他向城內所有米鋪收購白米的目的,並不是想趁機哄抬米價,而是為了讓福員外有米可以賑濟窮人?
不,這怎麼可能?那個狂妄、惡劣又黑心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個心懷慈悲的好人?
仙仙用力搖搖頭,固執的不肯扭轉在她心裡生了根的壞印象。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盈盈眉飛色舞的說著。
「嗯?什麼?」仙仙心不在焉的虛應一聲,仍咬著指甲兀自沉思。
「阿福被四方公子派人送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仙仙一驚,差點咬斷自己的手指頭,登時兩眼大瞠,不敢置信的盯著盈盈半刻鐘,才終於能發出聲音來。
「四方翟認輸了?」她咽口氣,小心翼翼的問。
這絕對是肯定的,她對阿福的劣根性有絕對的信心,但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皮卻跳得好厲害,好像有什麼大災難快發生似的。
「不,四方公子辦到了,阿福變得好乖又好有規矩喔,見了人既不叫也不咬,我幾乎快認不得它了!」
仙仙強撐的笑容僵在嘴邊,懷裡的薪柴哆咚咚掉了一地。
「不知道四方公子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簡直像是變法術一樣──」盈盈在一旁的叨叨絮絮她再也聽不見,只感覺到背脊竄出了冷汗,好像地獄就在腳下。
「阿福呢?」仙仙艱難的問。
「外頭,沒喊它它就乖乖坐在門外等著,連下人都沒它那麼聽話。」盈盈仍是一派興高采烈,絲毫沒有察覺仙仙像是快上斷頭台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