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浪行反應極快,長指氣定神閒地扣拿起杯子。「本爺的。」
喝得一臉酣暢的地方首富──方大富,不甘唾手可得的最後一杯酒被人捷足先登,揚聲便道:「酒是老子的!」
袁浪行聳聳肩,十分故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杯子在我手中。」
方大富氣得火冒三丈,一心只想搶回酒杯,人人都知宋育溫的酒是瓊漿玉露,他可不想失去品嚐這美酒的機會。
偏偏男子的身手太俐落,方大富左撲右擊,卻依然沒能碰到他半根寒毛,甚至可悲的連衣角都沒碰到。
「你這打哪來的渾小子,敢搶我方大富的酒?你算哪根蔥?」他氣得牙癢癢地吼道,揮動帶著醉意的拳,移動的腳步更顯紊亂。
袁浪行的身手本就不凡,面對喝得暈茫茫、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醉鬼,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可把他耍得團團轉。
在一陣雜亂無章的扑打下,方大富漲紅著臉吼道:「你站住,有種就別躲!」
瞧他氣急敗壞的模樣,袁浪行頑劣地微微勾唇,足尖輕點,轉瞬間便躍上紅楓樹上,愜意悠然地飲著杯中酒。
他俐落的身影一閃,處在狀況外的方大富像只無頭蒼蠅,還茫茫然地在樹下繞著打轉。「咦!人、人呢?」
好不容易擺脫擾人的醉鬼,袁浪行心情大好地將磁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嗯!酒香濃郁甘柔,綿滑順口,這美酒的香氣餘韻悠長,滋味好得讓他閉眸回味著那仍在唇齒間纏繞的酒香。
「香、醇、濃、綿、淨!果然是好酒!」睜開眸,袁浪行直接甩開空杯。
空杯不偏不倚,「咚」地一聲,直接砸在方大富頭頂上,無奈他喝得太醉,愣了半晌才恍然回神。「哪個王八羔子偷襲老子?」
袁浪行氣定神閒地回應。「喏!你要的酒杯。」
方大富抬頭望向聲音來源,醉眼矇矓的眼好半晌才定了焦。「你、你這爬樹的猴崽子,有本事下來跟老子較量!」
「好酒不容褻瀆和糟蹋。」壓根不在意對方撒野發狂,袁浪行輕斂著眸,慵懶地淡聲說道。
瞧他漫不經心的模樣,方大富即便滾了一肚子火,但也拿他無可奈何。
始終杵在一旁的「酌品宴」酒商陶淮年見狀,溫文儒雅地上前圓了圓場面。「好了、好了!方爺可別為難咱們,不禁酒不縱酒,有節度有儀態,才能感受飲酒的逸雅情趣。」
「誰發酒瘋?老子可是通天海量,哪那麼容易醉?」方大富瞠大雙眸、雙手叉腰,說得理直氣壯。
「是、是、是。」陶淮年好聲好氣地陪笑道,朝下人使了使眼色,身旁立即有人將方大富扶至一旁安撫。
見方大富的身影漸行遠去,陶淮年又道:「呵!沒事了,大家盡興、盡興。」話一落下,四周瞬即恢復觥籌交錯的熱絡,而他則緩步踱至另一邊察看。
宋育自方才便瞪大著眼,他被袁浪行那瀟灑俐落的身手給唬得一愣一愣。
「大俠好身手!」他心中不禁喝采,朝著落在楓樹間的慵懶身影道。
袁浪行懶懶地瞥了面前的老者一眼,不以為忤地翻身下樹,心裡正打算支付銀兩,請老者再為他溫一罈酒。
「請大爺溫一壺酒要多少銀子?」
「不知大俠是否已有妻室?」
兩人同時開口間著對方。
雖然唐突了些,但參與此次酌品宴的賓客,唯有溫文儒雅的陶淮年配得上自家閨女,無奈陶淮年生在營商世家,精明睿智,雖然算盤打得精,功夫卻不怎樣。
他身為貪官,可不需要一個錙銖必較的精明女婿。
再看看眼前男子雖落魄不羈、不修邊幅,武功卻十分了得,瞧他翻身上樹的俐落輕功,起落瞬間,四周林葉泰然不動,可見其武學修為必定不凡。
宋育暗暗打量他好一會,鬱悶的心情稍稍舒緩了些,心裡的想法更加篤定。
就是他!瞧他相貌不錯,一副吊兒郎當的窮酸模樣,用銀子必定能夠驅使他。重點是,他武功好,這般人才若成為他的賢婿,必能恪盡保護丈人的責任。
袁浪行蹙眉,默默審視著他,嚴重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見他沉默,宋育耐心十足地杵在原地,衝著他咧嘴笑開。
詭異!袁浪行微愕地挑挑眉,好整以暇地說道:「老浪只愛酒,不養妻。」
似乎沒料到他會如此直接,宋育怔了怔,隨即笑道:「娶我家閨女,保證讓爺不吃虧。」
最近朝政紛亂,高官遭殺害的消息時有耳聞。原本他想一舉兩得,藉著早已該嫁人的女兒,尋個足以庇護他的良婿,偏在這節骨眼上,女兒為了親事做出驚天動地之舉,他怎能不急?
怪哉!袁浪行冷哼了一聲,諷刺地問。「莫非你家閨女貌若無鹽女?」
「雖不及國色天香,卻也清秀可人,就如同山西杏花村的『汾酒』,玉潔冰清、清雅甜潤。」思及女兒可人的笑臉,宋育說得陶醉。
這位老者的話實在矛盾得緊,女兒既非無鹽女,又怎麼會將自家閨女的終身大事托與陌生的他?
「我要酒,不要女人。」他冷冷地揚唇,並不打算深究老者的意圖。
「入贅咱們宋家,包你有喝不完的酒。」宋言語氣慎重無比。
「溫一罈酒,我付銀子給你。」
此處風光甚佳,他只想尋個幽靜處,自在地飲酒。
「若論溫酒技法,宋某還略輪自家閨女一籌。」宋育繼續遊說。
袁浪行耐著性子再次說道,語氣透著一絲微慍。「溫一罈酒,我會付銀子。」
若非貪那溫酒的口感,他不會同老者杵在這裡瞎耗。
然而,宋育橫了心嫁女兒,本想搭著男子的肩,好好勸說一番,無奈男子身形高大,迫得他只能縮回手,悶悶地問。「不知浪爺家中是否有高堂?家在何處?」
袁浪行挑起俊眉,心頭揚起久未波動的情緒。「我說過,我要酒不要人。」
基本上,兩人的對話完全是牛頭不對馬嘴,毫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