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好命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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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我也剛清醒沒多久,身子還在轉……」齊丹飛一臉無辜的道,其實他的臉色也很糟,不比歐陽春色好到哪兒去。

  「快叫人拿水來,還有牽幾頭母羊、母牛,快點,不許再發愣。」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嘗試。

  莊主的狂吼聲一傳出,底下的人立即動作起來,抬水缸的抬水缸,拖拉母羊的拖拉母羊,牽著牛鼻子的被牛鼻頂了一下,跌個四腳朝天,一時間又是咩咩聲,又是哞哞叫,整個院落到處是牲口。

  水,不斷的灌,腥羊乳、生牛乳一口口哺育,歐陽春色平坦的小腹漸發脹,她的眉頭也因積太多水分而隆起,看似十分痛苦的頻頻呻吟,冷汗直冒,不想再喝地扭頭掙扎。

  突地——

  她像痙攣般弓起上身,嘩啦啦地吐出一肚子穢水,惡臭的酸氣令人掩鼻,可在場的人無人迴避,只關心她會不會連腸子一併吐出。

  「你……你們在灌蛐蛐,還是在灌……灌牛肚,準備那麼……一大紅……想……想撐死我……我老爹幫我算……算過命……長命百歲……你們可別害我……早夭……」

  她能開口說話,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的話有氣死人的嫌疑。

  「你……感覺怎樣,還好嗎?」司徒太極的胸口仍繃得很緊,不敢掉以輕心。

  「不好。」天哪!這種事她絕對不要再來一回,太痛苦了。

  「不好?」

  一句不好,大伙的心口又往上吊,氣息凝窒。

  她虛弱的睜開眼,想坐直又沒力地倒向身側的男子。「我喝得太撐了,肚皮快脹破,是誰一直灌我水……和稠稠的怪東西?」

  「羊乳和牛乳。」一旁有人在竊笑,小聲地說道。

  「生的?」

  「生的。」

  「……」她忍了忍,終於忍不住地狂吼,但身子實在太虛了,吼聲如貓吶。「你們不曉得羊乳、牛乳要先殺菌嗎?我喝了要是拉肚子怎麼辦?」

  可惡,這些化外之民,竟拿她的命開玩笑,要是她狂拉不止,瀉到虛脫,一定找他們算帳。

  殺菌?什麼意思?聽不懂的眾人面面相覷。

  齊丹飛開口道:「救人如救火,誰還顧得了其他。」只要她沒事,再拉十頭駱駝來擠奶也成。

  「是呀!歐陽大夫,你不知道我們有多心急,莊主說要我們陪葬……」嚇都嚇死了。

  「幸好你沒事,我們才逃過一劫,不然……」後果堪慮。

  「對啦、對啦!以後別再讓我們亂喝東西,還說喝了會快活似神仙,我頭快痛死了……」恍若被鎯頭敲頭,出聲的小廝手一摸還真腫個包。

  大伙七嘴八舌地抱怨著,一副劫後餘生的恐怖樣,你一句我一句說得熱鬧,渾然沒發覺司徒太極的神色越來越陰沉,眼底的利光也越加凌厲。

  看出他快冒火的齊丹飛連忙將多餘的人趕走,只留下柳繡娘以及一、兩位手腳伶俐的丫鬟,什麼牛呀羊的全都牽走,頓時清靜了許多。

  不過陣陣的豐騷味還在,幾堆新鮮的牛糞冒著熱氣,兩者混雜的氣味著實不好聞。

  「你……你的臉色真難看,青髭都冒出來了……」本來就不是柔逸絕塵的美男子,怎麼把自己搞得更醜了?

  明明一身狼狽,憔悴得令人嫌棄,她怎會心跳加速,口乾舌燥,覺得他略帶落魄的滄桑特別有男人味。

  「身子好多了嗎?頭會不會暈?」司徒太極問得很平靜,好像她不過剛踩死一隻螞蟻,無傷大雅。

  「想吐,頭有點暈,手腳還不太靈活,大致上……應該沒事……」吐太多了,胃很難受。

  「好,很好,那表示我現在活活掐死你也是理所當然。」他的表情瞬間變得兇惡,皆目燃焰。

  「嗄!這……」歐陽春色連忙裝虛,癱軟在他懷中。「太極,我可能不行了……氣……氣上不來。」

  「要我渡口氣給你嗎?」他口氣冷硬得似要殺人。

  「不……不必了……反正沒救了,你就任我自生自滅,安靜地死去……」哇!要爆筋了,肯定氣得不輕。

  快裝死、快裝死,一「死」天下太平。

  「安靜地……死去……」黑瞳倏地轉冷,陰鷙狂猛。「歐陽春色——」

  平地一聲雷,震得她差點一躍而起,不敢再裝死地睜開驚恐雙眸,怯生生地瞅著他。

  看來她真的做得太過分,徹底惹毛他,瞧他陰冷的神情好像快翻臉了,她是不是該自求多福,祈求自己還能吃到潭中的銀魚。

  不是她貪嘴,而是不甘願,每次是她辛苦做魚線、魚鉤、挖餌,再非常辛苦的釣起、宰殺、烹煮,白白便宜那些人,叫她怎能甘心。

  「你居然敢用這種方式向我叫囂,你有幾條命,活膩了是不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以為我會十分樂意看你在我面前死去,你……你要再說一個死字,我一定捏爆你的頭。」

  「與其讓你自尋死路,不如由我親自動手,送你一程,黃泉路上你獨行,我會燒很多紙錢,讓你舒舒服服地當個鬼……」

  呃,有必要這麼毒嗎?居然不讓她活,她也才剛好轉一點,他就兩眼皆張地發狠,怕她真沒死成還來當幫兇,祝她早登極樂。

  她也很怕醒不過來好不好,曼陀羅的汁液有多毒她並不知情,逞勇地一杯飲盡她已經很後悔了,偏偏她的愚蠢又不准她反悔,即使頭皮發麻也要咬牙硬撐,讓毒在體內發作。

  咦?下雨了,怎麼有水……驀地一怔的歐陽春色盯著落在手背的水珠,內心掀起一陣狂風巨浪,她鼻頭微酸地紅了眼眶。

  她錯了,她不該以身試毒,為什麼她會天真的以為自己的愚行不會傷害任何人,無形的傷口也是傷,她竟忽略了他也會受傷,任性地胡作非為。

  「……你怎麼可以這麼可恨,讓我恨你又愛你,你知道最大的煎熬是什麼嗎?那就是等待,等著不知會不會再醒來的人,你……你讓我的心都擰成一團,痛得麻木……」她要敢再嚇他,他真的會,真的會……陪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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