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一個於神恩是沒有知覺的植物人呀!
難怪他會氣惱地罵了一句——下流。
「下流、下流,誰最下流?司徒離人最下流……好下流,好下流喔!真是太下流了……」
在走入醫院病房前,司徒離人做了一件只有師妹歐陽春色才會做的舉動,那就是——
一拳揮向歐陽不鬼的下巴。
*** *** ***
「來,小心點,一步一步走,慢慢來不要心慌,我會扶著你……好,左腳先踩穩……對,做得很好,再換右腳……真棒,進步了……扶著我的手……好,很好……再走一步……」
竹蘆左側的竹子全都剷平了,開闢成一百二十多坪的空地,植滿綠油油的韓國草,不再有一棵樹木橫亙其中,放眼看去猶如一張綠色地毯,任人怎麼翻滾都不會受傷,安全無虞。
一位滿臉柔情的俊秀男子朝前伸出乎,柔細白皙的女人小手便用力握著,隨著他往後慢慢地牽引,一步一步跨出蹣跚的步伐。
看得出身形嬌小的女孩很秀氣,不是挺美,但很有靈氣,嘴兒小小,眼兒大大,四肢略顯僵硬地學幼兒走路,而且還走得不是很順。
但是她很用心,也很努力的學習,只要體力負荷得了,便在丈夫的攙扶下走出戶外,不怕辛苦地練習著。
沒錯,她結婚了,而且懷了孕,腹中胎兒已經四個多月大了。
在床上躺了十年的於神恩終於睜開明燦的雙眸,在丈夫非常下流的「運動」後,隔日醫生驚奇的宣佈院內發生的神跡,復元機率極低的植物人甦醒了。
這讓醫院裡的病人及家屬都十分激動,也增強了信念,對親人身體上的障礙更具信心,一度讓聖心醫院的病床爆滿,轉診人數超過限額。
「是不是抽筋了,我幫你揉揉……」由她的呼吸聲,司徒離人聽出她累了。
「沒……沒事,只是剛才抽痛了一下,不礙事。」這種痛是令人滿意的,證明她是活著的。
於神恩扶著後腰,輕拭丈夫額上的汗珠,其實他並不比她輕鬆,從她展開復健的第一天,他就一直有耐心的陪著她,即使有時她痛得受不了,對他大吼大叫,他也平心靜氣地容忍。
她想世界上不會有女人比她更幸福了,能嫁給她所愛的,而且愛她勝過自己的男人,她知足了,更珍惜和他相處的每一天。
雖然他們的婚禮辦得很倉卒,在發現懷有身孕的第三天完成終身大事,但是小而溫馨,雙方的親友都不多,因此沒有宴客上的瑣事需要煩心。
「寶寶有沒有乖乖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別硬撐著。」司徒離人相當憂心,他怕不能好好地照顧他們母子倆。
「我知道了,你真是愛操心,頭髮都白了還不放下。」誰說他是清心寡慾的隱士,根本是憂天何時要崩的老頭子,老是叨叨唸唸的。
司徒離人一笑,吻著她的發。「我的眼睛看不見,不能時時清楚你的狀況,而你現在的行動力又不比正常人,要是出了差池,我該怎麼辦?」
事情關己則亂,就算他是能預知大小事的陰陽師,還是怕力有未逮的時候,擔憂那無法預防的「萬一」。
「不會啦!大哥大嫂每天都會上山來看我們,他們比你更擔心呢!」這幾個杞人憂天者喔!讓她好笑又好氣,明明都說她沒事了,還像老母雞似的滴水不漏地保護她,唯恐她又一睡不起。
「對了,他們店裡生意還好吧?會不會忙不過來?!」他替他們算過了,那個地點開店一定旺,生意興隆。
「好像請了幾個工讀生,打算擴充營業。」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他們上個月也結婚了。
於承恩和朱秀婉在山腳下開了一間名叫「財來旺」的小店,專賣餃子和韭菜包子,因為上山遊客眾多,手藝又巧,因此很快的打響名氣,連電視台都來採訪。
本來李桂花還不太樂意女兒嫁個窮小子,一再阻攔,不讓兩人見面,後來是司徒離人居中斡旋,這才勉強點頭。
如今財來旺旺到連電視台都來採訪,讓她可神氣了,到處跟街坊鄰居說那是她女婿開的店,她早就看出他有出息,成就非凡,直誇女兒嫁得好。
「那就好,他們能順順利利就是平安。」他忽然頓了頓,豎直耳朵聆聽四周的動靜。「師父有沒有在附近?」
於神恩看了看,有些納悶的問道:「沒有,你找他有事嗎?」
「不,我是怕他又破壞我的好事。」他說得咬牙切齒,失去平時的優雅俊逸。
「好事?」
他笑著俯下身,對她咬耳朵。「四個月了,你能想像我有四個月沒碰你了嗎?」
不是他不想,也非她懷孕初期不方便,而是他只要一蠢蠢欲動,存心和他唱反調的老頭就會跳出來,指著他鼻頭大罵,「下流、下流,你居然連植物人都上,真是下流胚子。」
被他一罵,真的什麼「性致」也提不起來,他也覺得那時的自己非常下流,噁心變態,根本不是人。
可想而知,他這幾個月忍得有多痛苦了,妻子就躺在身邊,他卻碰不得,任由慾火焚身。
「啊!你……你真的想要……」於神恩羞答答地問。
「我是男人。」意味他非常想,但尊重她的意願。
她小聲地說道:「我沒有看見老哥哥。」
司徒離人一聽,毫不遲疑的抱起妻子,健步如飛地回到房中,關上房門,拉下簾子,二話不說地開動了,一室春天只留給有情人獨享。
此時,一個孤單的老人獨自拭著淚,懷兜裡多了面銅鏡,他跳腳地罵了幾句不孝、不孝,人有如一陣輕煙,被吸入鏡中。
太湖的挽紗女正輕哼著歌謠,一名年約二十的布商之女從湖畔走過,她忽地震驚地停下腳步,眼眶泛著淚,投入一個年輕男子的懷中,哭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