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癡,好好的趙夫人不當,難道還要回台灣繼續過那苦哈哈的姬百合生活?
她是白癡!
袁真澄在心中第一百遍辱罵自己,痛責自己,直到門鈴聲將她從白霧迷茫的深淵拉回。
她輕顰秀眉,起身來到門前。
「哪一位?」
「有你的傳真,小姐。」門的另一邊傳來字正腔圓的英語。
傳真?有人傳真給她?誰會知道她在這裡?
她拉開門,帶著滿心迷惑接過服務生遞來的紙。
是一張契約書。她迅速瀏覽著傳真紙上的內容,一個男人提供給她一份工作,要聘請她成為他的妻子。
要她假扮他的妻子?袁真澄挑眉,這倒是一份有趣的工作。
但當她目光瞥向契約書最後立約人的落款時,唇邊微微揚起的弧度倏地一斂。
那個人——竟是黎之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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鵬飛樓。
怎樣也料想不到她竟然還有再來到這裡的一天。
袁真澄佇立大廳中央,就像她上回到這裡時一樣,仍然忍不住以某種類似讚歎的眸光流轉過精緻細膩的天花板,順著經過設計的漂亮廊柱,落向角落鑲嵌著大理石壁爐的所在。在那方小小的天地,他們曾在溫暖的爐火照拂下激烈地做愛……
一念及此,她驀地雙頰發燙,連忙推開不請自來的回憶,收回視線,神情凜然地凝定正前方。
而他就站在那裡,站在迴旋狀的樓梯頂,深幽的黑眸靜定地鎖住她。
她倏地凍立原地,怔怔地望著那張該是十分熟悉的面孔,心跳逐漸加速。
是他嗎?那張端正俊逸的容顏該是屬於那個曾經與她在這裡熱情纏綿的男人吧?或者,是屬於另一個男人?
袁真澄無法分辨,只覺得眼前的男人雖然熟悉,卻又奇特地陌生。
他的唇不像之前總微微挑起,而是緊緊地抿著,而他的眸也不似之前漾滿調皮笑意,黑黑幽幽地,讓人無法看透。
是他嗎?
「Lion?」她低喚一聲,半猶豫地。
他沒有回答,邁開閒適的步伐,挺拔的身子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Lion,是你吧?」
他終於來到她面前,毫無表情的眼眸定住她容顏。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她緊張得語音微顫。
他不是Lion,不是她之前認識的那個男人。他太冷漠,太面無表情,不像那個總愛挑起嘴角,閒閒嘲弄她的男人。
而她害怕這個男人。
「你不是Lion。」她喃喃自語。
他凝視她良久,忽地嘴角一揚,「我是。」
「你是?」
「不錯。」
袁真澄忽然感到鬆了一口氣,「為什麼這樣嚇我?」她瞪他,「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表情多嚇人?我還以為你真是那個黎之鵬呢。」
「我的確是黎之鵬。」他平靜地回了一句。
「什麼?」她一驚。
「我是Lion,也是黎之鵬。」他淡淡一笑,「站在你面前的和之前你所認識的是同一個人。」
「你是——黎之鵬?」她清亮的眼眸寫滿無法置信的震驚,「可是你從前說你不是,你是P.A.,只是應聘假扮他……」
「我騙你的。」他乾脆地說出實情,「只是想整整你。」
「為什麼?」她拚命搖頭,極度震撼幾乎奪去了她說話的能力,「怎麼會——」
他不理會她的震驚,逕自問道:「你收到我的傳真了吧?」
「是的,可是——」
「你接受嗎?」
「我……」
「你會接受的。」他替她回答,眸中掠過一道異彩,「因為你需要錢。」
「我不一定要接受,」他篤定的語氣激怒了她,「我還有其他的工作。」
「都取消了。」
「取消?」
「你還不知道嗎?你接下來幾個案件的僱主都取消了聘請你的決定。」
「為什麼?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告訴張瑞元,我曉得你不是張家琪。」
「你——什麼!」她倒抽一口氣,驀地抓住他衣襟,激動莫名,「你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故意壞我名聲?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等於是打擊我這幾年建立的專業形象?以後還有誰敢信任我?還有誰願意聘請我?你憑什麼這樣斷我財路?你知不知道我需要錢……」
他無視於她的激動,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好整以暇地開口:「我當然知道。就是因為這樣才提供給你這份工作。」
袁真澄一怔,「你是故意的?」
「不錯。」他閒閒地笑,「既然你即將成為我的妻子,就不應該再去外頭拋頭露面。」
「你是認真的?」她怔然迷惘,「為什麼?」
「因為我要你。」
他要她!她驀地咬住唇,無法抑制心臟狂奔。
「你……愛我嗎?」她想起之前他曾在這裡向她求婚。
他的回應是一串讓人不舒服的狂笑,那宛若切割著金屬的笑聲也毫不容情地切割著她的心。
「有什麼好笑?」
「你太天真,真澄。」他終於止住笑,子夜黑瞳燦亮地凝定她,「你以為一個男人娶一個女人一定是因為愛嗎?」
「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了什麼?」她茫然地間。
「你真以為我會愛上像你這種拜金女郎?」他語調譏刺,「一個因為我不夠有錢,曾經拒絕我求婚的女人?」
她悚然一驚,迅速揚起眼簾凝定他,後者陰暗的臉色讓她心跳整個狂亂。
她確實曾經拒絕過他的求婚,她也曾經說過唯有大量的金錢才能打動她的心,她說過他不及格,不會是她理想的結婚對像——他完全清楚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她?為什麼還想娶她?像他這種世家子弟最恨的不就是像她這種貪慕虛榮的女人?
「你究竟……為什麼要娶我?」她深深呼吸,很不容易地自唇間擠出言語。
他靜定地望她,凌厲的眼神激得她一陣冷顫。
「因為我要你。」他語調平淡,「正確地說,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