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什麼這?再有意見我就去問問奶奶,是不是我現在連支使一個下人的權限都沒有了?」
「少爺,您怎能這麼說——」
「夠了,我講得夠清楚了,我房裡的這丫頭歸我管,是我養的奴才,我愛怎麼養就怎麼養,愛她穿什麼就穿什麼,旁人管不著,也由不得別人囉唆,除非有人想強壓主子出頭!」他火大了,十足的主子威儀,撂著狠話。
數兒瞧著他,咬咬嘴唇,總覺得他這模樣有些刻意,似乎要故意修理霞姊。霞姊惹惱了他嗎?
就見霞姊臉色發青。「壓、壓您?怎麼可能……呃……我明白了,就照少爺您的意思做,霞姊不敢干預。」她臉上淌著汗,唯唯諾諾的說。
這少年越大越難以駕馭,不再是省油的燈,難怪姑夫人要百般防著他。
「哼,數兒,咱們走!」宋連祈冷睨了霞姊一眼,拉著小丫頭,怒氣沖沖的就往前走。
瞧他這麼生氣,數兒不敢掙扎地任他拉著,直到回到緞園,才忽地發現一直繃著臉的人竟爆出了笑聲。
「少爺?」她見了發傻。「您不氣了嗎?」
「目的達到了,我生什麼氣?」他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口。
「嗄?」目的?她好像領悟了些什麼,又不甚清楚,苦了臉。「少爺,我可以問您一句嗎?」
「嗯?」他止住了笑聲,專心的看她皺成一團的小臉。
「您是真的不喜歡我嗎?」
「怎麼說?」他挑了眉。
「您這是故意要整我嗎?」
他瞪了她半晌,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你出乎我意料還挺聰明的,告訴你,我整的不是你,而是霞姊,但是間接也整到你了,算你倒楣!」他用力敲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我就知道不對勁。」數兒摸著發疼的腦袋嘀咕著。少爺故意將她打扮成這樣氣霞姊,原因八成是惱霞姊派了個「乞丐」到他房裡,唉,自己還真倒楣,成了少爺的報復工具,這不打緊,只怕之後霞姊懷恨在心又不敢拿少爺怎樣,只好拿她出氣,將來她怕是慘了。
「記住,跟在我身邊的丫頭寒酸不得,每天都給我這樣穿著,聽到了沒有!」怕她不肯乖乖聽話穿他刻意訂製的衣物,他出聲警告。
「但是這麼穿,豈不是跟其他的下人們格格不入?我會被排擠的。」
「怕什麼!你服侍我,身份本來就比一般奴僕高上一等。」
她惶恐的搖頭。「但總不能高過小姐的穿著吧?穿成這樣,人家都要以為我是宋家的千金小姐了。」
「我就是要人家瞧瞧,我宋連祈身旁的小婢女穿的比小姐還高尚,看以後誰還敢小覷我,想藉機羞辱我!」
「少爺,您就饒了我吧,穿成這樣我幹起活來礙手礙腳的,就怕會弄髒或弄壞這身精緻矜貴的衣物,真壞了我可賠不起。」她抱怨的嘟著嘴。
瞧著她苦惱的模樣,他嘴角不住上揚,益發覺得她可愛。
「弄壞我再做給你就是了,總之你每天乖乖給我打扮妥當再來,若要有一日給我丟了臉,瞧我怎麼整治你!」他突然黑著臉恫喝。
數兒嚇縮了一下身子,忽然有些悲悲切切了,因為她真的真的有預感,伺候這位少爺,絕對絕對不會輕鬆的。
第二章
「哇哇哇——」
「這是金創藥。」一瓶小藥膏放置在小丫頭床前。
「啊啊啊——」
「這是你最愛吃的糖兒糕。」一包香氣十足,用油包包著的糕餅擱在她床頭。
「嗚嗚嗚……」
「這金釵子是你上回逛廟會市集時看中的。」一支秀氣的金釵插在她頭上了。
「唔唔唔……」
「這是綢莊新出品的限量小錢囊,外頭正在搶購,我給你留了一隻。」繡工精緻的小錢袋擱在她鼻頭前。
「……」
「還不滿意?」宋連祈略顯不耐的挑了眉。
「好痛……」數兒趴在床上,屁股翹得老高,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抽抽噎噎的,兩眼哭成了核桃眼。
見狀,他總算露出了些許愧疚。「我再去找找有沒有止痛的特效藥。」起身就要去弄藥。
「等等。」她急忙喚住他。
「痛得不能忍了嗎?」宋連祈又急著走回床前。
數兒擤了一下鼻子才說:「不是的,我想問您一件事。」
「問吧。」因為愧疚,今天他對她特別寬容大方。
「您……很喜歡……逛妓院嗎?」她支吾了半天,終於問出口。
他一愣。「……嗯。」頷首,算是承認了。
「那裡的姑娘真的很漂亮嗎?」
「漂亮。」
「很溫柔嗎?」
「嗯,挺溫柔的。」
「聽說她們的身體也很香?」
「是滿香的。」
「誘人嗎?」
「嗯……」
「不去不成嗎?」
「……不成。」
小丫頭眼眶紅了。「去了別過夜,成嗎?」
「……不成。」他撇開頭,不看她。
「過夜別打架,成嗎?」
「……我不是有意的。」
「您不是故意的我卻成了肉墊!這半年來,我已經為您代罰六次了,平均每個月一次,再這樣下去,我的屁股早晚要廢成肉餅了!」越說越氣,數兒氣憤的敲起床頭。
他同情的望著她。「我會克制的。」同情歸同情,還是只能這麼說。
「少爺,真瞧不出您這麼好色,為了要享受美人香,居然忍心讓下人為您受皮肉之苦,您好狠的心,享樂之前怎麼不想想我……的屁股,好痛啊!」因為屁股實在太痛了,她不顧主僕之別,不住指責,更不住哀號。
宋連祈有點汗顏。「你再忍耐一陣子吧。」
「再忍耐一陣子?您的意思是,過一陣子您就不上妓院去了?」
「……嗯。」
「那一陣子是要多久?」她驚喜的問,總算要結束她的皮肉痛生涯了。
「呃……要好一陣子。」
她心有點涼了。「那是多久?」她瞇眼追問。
「再幾年。」
她笑容垮了。「幾年?」
「再三年,我滿二十歲時。」
「什麼,三年!」她杏眼大睜,表情像是被鬼打到。三年,算算平均一個月受一次罪,那她至少還得再被打三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