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完全沒有數兒的身影!
不安的在茅屋前前後後的搜索,叫喊著數兒的名字。
沒有,沒有她的聲音跟身影!
最後他才發現桌上放了一把古箏,箏上的弦都斷了,箏下壓了一張紙,紙上落了幾行字——
連祈,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喊你,明知道你不可能回來,還是留了信給你。
我只想告訴你,我走了,這一切是我福份太薄,守不住你的愛。
但這些日子以來,我確實受到了傷害,想要單純的幸福竟是這麼的不容易,我努力過了,真的努力過了……
記得蝶戀花的最後一句嗎?多情總被無情惱。回來這兒,我幾乎無法成眠,因為這屋子裡有太多美好回憶了,但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既然多情總被無情惱,那麼我也學你無情吧。
留下這把你送我的箏,斷了的弦,代表情意也斷。
抓著信紙,宋連祈久久無法回神,坐了一夜都無法釋懷。
他錯了嗎?他以為是對的作法,其實錯了嗎?原本他是要保護她,卻反倒將她推得更遠?
數兒去哪了?怎麼不等他?怎麼不像以前一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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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著簡單的兩條辮子,數兒穿著一身布衣,專注的看著街頭要雜技的人踢瓶、弄碗、踢缸、壁上睡、虛空掛香爐、燒火……
「就是這裡!」她津津有味的看著花鼓表演,突然喊了一聲,嚇了身旁同樣綁麻花辮的女孩一跳。
「哪裡哪哩,怎麼了?你看見什麼了?」被嚇一跳的女孩撫撫胸口後,又抬起頭四處觀望找尋「異象」。
「小巧,你膽子真小。」數兒指折女孩的鼻子笑。
「胡說八道,我哥說我藝高人膽大,除了個子小點、志氣少點、聰慧減點……欸,提我做什麼?我是問你怎麼了?」
數兒笑得更開心了。小巧這人就是有些笨笨傻傻的,跟以前的她很像,所以兩人的交情很好。
「我怎麼了?沒怎樣啊。」輕輕鬆鬆就把話題帶掉。
其實她是想起以前跟「他」在一起時的事了,那時候他拉著她街頭巷尾到處買東西,一次就買幾百斤的米糧、包子,嚇得每間鋪子老闆的臉都呆呆愣愣的。
那個時候啊,她就是看花鼓表演看到這兒,被硬拉走的,可現在不用擔心了,她以後可以都把花鼓表演看完了……
想想,離開杭州都快三個月,時間這樣過,到底是快是慢?
小巧嘟著嘴,「又不說,怎麼你常常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小巧,你哥他們快表演完了,還不快把篩子拿出來?」
「又來了,每次都愛扯開話題,不管你了!」賭氣似的,小巧將篩子遞給數兒後,自己也拿了一個,往聚集著看雜耍的人群走去。
笑著搖搖頭,數兒也跟在她身後,之後兩人分開向觀眾要賞銀。
只是她走近一名青衣男子時,可以感覺到男子在打量她,沒有惡意的眼光,卻盯得十分明顯,她忍不住向後喊了聲,「霸子哥。」
雜要團的團長,也是小巧的哥哥,是個虎背熊腰的壯漢,人一走近,青衣男子就走遠了。
「怎麼了?」
「剛有個人很奇怪,一直盯苦我,不過你一來就走了。」數兒眉都揪緊了。那人會不會是在杭州看過她?
「不用擔心,他要再來我幫你趕走他。再說,咱們等會就要趕到下個鎮,就算他回來也看不到人了。」霸子粗聲粗氣的安撫。
「霸子哥,謝謝。」
「好了好了,說什麼謝,我疼你就跟疼小巧一樣,不用跟我客氣。」他豪爽的笑了兩聲,就吩咐其他團員收拾東西,準備到下個鎮。
數兒是他們上杭州表演時遇上的姑娘,看花鼓表演看到淚流滿面,他是第一次看到,表演結束後,她雙手捧著包袱,久久沒有離去,讓他起了憐憫之心,他知道這丫頭肯定是遇到了什麼。
「姑娘,你喜歡看我們的表演嗎?」
「吾歡,很喜歡。」
「那你想不想跟著我們大江南北跑?」
「……會走很遠嗎?會離開杭州嗎?」
「會,說不準下次回杭州都是好些年後的事了,也說不准就不回來了。」
「這樣啊……那我想去。」
「數兒,你跟哥哥杵在那幹啥?我留了好東西給你。」小巧漾開天真的笑容,朝她招招手。
自記憶中回神的數兒一走近,就瞧見小巧手上捧著幾個精緻糕點,頓時失笑。
這肯定又是哪個客人看小巧可愛賞給她的。
「分你一點,這些糕點樣樣名貴,我只吃過一種呢。」小巧分了一點給她。
可數兒沒接過手,「都給你吧,我不喜歡這些。」
小巧手上的糕點她樣樣都吃過,還有更高級更名貴的,但她現在不喜歡了,因為現在的糕點裡,只吃得出「他」的味道。
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她好沒用,都離杭州這麼遠了,怎麼那些東西還扔不掉?
第九章
急急忙忙趕來,慌張的敲了敲朱紅色大門,來人大聲的嚷嚷,「開門開門!」
門內掃地的僕人聽到,蹙了眉。「大清早的,是誰啊?」
不疾不徐的上前拉開木閂,門才拉開一個縫,小人兒就闖了進來。
僕人一看是她,張了口,頗為訝異,「你、你……」
「你什麼你,不認得我了?管家呢?」
「在、在……」
「算了算了,我自己找。阿福,我都不曉得你有這麼嚴重的結巴……」小人兒嘀咕著逕自進了大廳。
措手不及的阿福傻愣的看著她的背影走遠。怎麼她……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樣了欸?!
大廳裡,一樣是來來去去的奴僕,管家一樣肅著一張臉指揮著大家做事,這個杭州有名的富家,一早就忙碌起來。
小人兒就站在廳門外,看著眾人好一會。真是熟悉的熱絡氣氛,以前,她好像沒用過這麼輕鬆的心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