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讓他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儘管如此,他還是奢望她能出現在自己眼前,告訴他,她錯了,她只是一時迷惑——
對於如此沒骨氣的自己,Zepar痛恨到了極點,憤怒蒙蔽了他的理智,他將眼前所見的一切破壞殆盡,像是這麼做就能驅逐他的不甘和悔恨。
最後他呼吸紊亂的跌坐在地,看著被他毀掉的房間,可笑的發現——他仍無法忘懷。
「我留住了什麼……」他擁有世人欣羨的一切——財富、地位、權勢,但卻得不到愛。
愛啊……為麼讓他這麼痛?為什麼失去愛會讓他心痛得想死?
「我雙手捧上的心,你不要……」他甚至在她面前流露最要命的脆弱,「我真是個傻瓜……」
踉蹌走出房門,Zepar淒厲的大笑,在房外看見一臉擔憂的灰影,好面子的他沉聲喝斥,「下去!」
灰影擔心的看著主子,Zepar臉上有著碎片劃過的痕跡,直直的從眼角往下巴劃開,像極了一條血淚。
Zepar本欲走向琴室,瘋狂彈奏一夜的琴發洩他的怒氣,但行經女兒房門前,他停下腳步,伸出顫抖的手,推開房門。
昏黃的燈光,照映著天使甜美的睡顏。
他如遊魂般走進房間,他那怕生、怕黑也怕獨自一個人的小女兒,抱著玩具熊在兩位姊姊中間睡得香甜,令他引以為傲的兩個大女孩,雙手環抱兩人中的小小人兒。
他揪緊的心房頓時一鬆。他還有女兒……
「寶貝……」他伸手輕觸她們的睡顏,一一吻過她們柔嫩的小臉蛋。
收養她們,讓他得到了幸福,明白什麼是愛。
一旦嘗過愛的美好,他變得貪心,想要得更多、更多,但到頭來卻失去了……
「我怎麼能再失去所愛?」他定定的看著三個熟睡中的女兒,心中已有了決定。
愛情,痛過一次就夠刻骨銘心。
「寶貝,你們是我僅有的愛……小爸承諾會守護你們一輩子,我的寶貝……」Zepar決定單身,不再讓別的女人走進他心底,一輩子保護他的寶貝女兒。
*** *** ***
從那天起,他不再彈奏德布西的月光,因為那會讓他想起她。
十三年後的今天,她就在他身下,顫抖的承受著他的粗暴對待,他突然想起從前她坐在他身旁,微笑聆聽他彈琴的甜美笑顏。
他好恨沒用的自己……他信誓旦旦的說要讓她付出代價,要搶走她深愛的所有一切——他做了,奪走她的孩子,那個一點也不討人喜歡的兒子,他的繼承人,也做了他最不齒的強行佔有,可一看見她的淚水,看見她哀傷的眼神……他竟心痛的衍生出原諒她的念頭!
他不捨……他該死的不捨!他下不了手!
「你這個女人……」喉頭滾動,「我恨……」他不甘的吐出這兩個字後,其餘的話全吞到了肚子裡,一反剛才的粗暴,伸手穿過她的蜜色鬈發——如同十三年前,他愛對她做的事。
他無法報復她,他辦不到,但又不甘心!
「你欠我的,你這個女人,你欠我!」他猛然抽身,像被燙著了似的離開,甩門而去。
身心俱疲的雅緹,空虛又心痛,受辱的感受激起她的淚意,她將臉埋在枕間,盡情哭泣。
她不再是他疼惜的人了,親耳聽見他說恨她,等於是判了她死刑。
感覺墜入無底深淵,她哭到無法用鼻子呼吸,張口輕喘,「對不起……我……還是愛你……」儘管他恨她,收回對她的愛,她仍無法收回自己的心。
這是她欠他的……
第七章
憤怒席捲Zepar的理智,無法抑制的心痛更令他懊惱。
這漫長的十三年,他究竟是如何熬過來的?
傷害她、報復她多年來的拋棄,是惡魔維護自尊的反射動作,他向來是如此,對付敵人絕不手軟。
他做了,對她施展報復手段,但卻平撫不了內心的震顫,一點也不痛快!
「該死……」他抖著手,喉頭氣得乾澀,他甩門離去後走向小巧、溫馨的廚房,拉開冰箱。
沒有新鮮的現搾果汁,只有一整排粉紅、艷紫的加味飲料,瓶罐上頭有著可愛小童星的相片,他撇了撇嘴,將飲料拿出來,扭開瓶口仰頭灌下。
「噗——」噁心不自然的甜味嗆得他將飲料吐出來,皺眉看著手上粉紅到噁心的飲品。草莓泡泡口味?這是人喝的東西嗎?
養尊處優的Zepar無法忍受這種色素飲料,挑剔的紫眸掃了下瓶身,嫌惡地哼了哼氣。
唯一可取之處,就是印在瓶身上頭的小童星非常漂亮可愛。
他將飲料放在桌上,抬眸,就看見形影不離的灰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雅緹的房子裡。
灰影冷淡的神情,在看見桌上那罐被他喝了一口的飲料後,有一絲錯愕。
嗯?族長什麼時候這麼委屈自己了?他這人一向非美味不食,找到了雅緹小姐,他似乎變得很平民、隨和?!
「有事?」在屬下面前,Zepar收回猙獰、狂暴的憤怒,冷漠瞥向灰影。
「少主失蹤了。」灰影垂眸回應,靜待族長下令,是懲處,抑或是派人追捕,無人能預料。
他的紫眸閃過一抹興味,嘴角揚起詭異的笑。「能夠躲過影衛,摸進雷蒙蓋頓欲置我於死地,屈屈幾名護衛就想逮他回去?」
他對這突發狀況一點也不意外,憑亞蒙對他的恨意,不難預測他的行動,況且……Zepar紫眸微閃。
他在那小子面前強吻他母親,壞心眼的將他氣得跳腳,他想很快的,那小鬼就會想辦法溜回來,解救他可憐的母親。
Zepar環顧四周,打量這棟老舊但溫馨的房子,微微挑了挑眉。
「雖然瑞克和西恩是生活白癡,不過對於唯一的寶貝妹妹,倒是很保護呢。」將她往布拉格送,離雷蒙蓋頓天高皇帝遠,而他兄弟倆也前後在九年前請調布拉格,替他掌管研究室——現在想來,那兩兄弟有計畫的遠離權力中心,不是因為無心參與派系鬥爭,而是為了保護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