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只是……」靳偌文原本想解釋,但是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在銳利的瞪視下化成一陣歎息。
這天底下還有什麼比不能暢所欲言更痛苦的事呢?他痛苦的咬緊牙關。不能說話,真的會得內傷!
楊意苓發覺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眼前男子的欲言又止,和另一張相同臉孔的面無表情,還有那個搶他香水的壞人一臉鐵青——
「你……不會真的是變性人吧?」她一臉的懷疑,「我可是看過人妖喔!有男的變女的,當然也有女的變男的,只不過女的變男的之後,通常還是很嬌小,很少像你這麼大只的!而且——」她不客氣的伸出手,直截了當的勾起李惟堯的下巴。
她的舉動使靳家兩兄弟眼底閃過驚訝。
「你有喉結,所以你根本沒有變性!真是可恥,為了一瓶香水硬說自己是人妖!」
有生以來第一次,李惟堯有掐斷女人脖子的衝動,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人提過「人妖」兩個字!
「我們走。」為了克制自己不要才踏上台灣就發生血案,所以他緩緩的退了一步,強迫自己轉身離開,順便把剛才那些對她的奇怪感受全數抹去。
看著他寬厚的背影,楊意苓不知哪來的膽子,硬是擋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頭看她,表情平靜得不顯思緒,一雙黑眸如同冰霜一般。
她這才發覺自己似乎惹火了他,看到他的眼神,她在心底暗叫不妙,可到了這個節骨眼,她沒有台階下了。
「你還有話說嗎?」雖然一臉山雨欲來的陰鬱,但是他的嗓音卻出乎意料之外的輕柔。
這種感覺實在有點恐怖!楊意苓吞了口口水。「沒什麼,只是那瓶香水是……」
他突然伸出手,把瘦小的她一把抓了起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下一刻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騰空,視線與他平視。
「放我下來!」她覺得心跳失去了控制,一點都沒有把握這個看來擁有巨大力氣的男人會不會在下一刻傷害他。
「不放,你能拿我如何?」他一臉嚴肅的盯著她。
「你這個人很奇怪,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該生氣的是我吧?」不服氣的話語一古腦的全都從慌亂的嘴裡吐出來。「你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四處招蜂引蝶,明明就是我先拿到香水,但是那個花癡店長硬是把屬於我的香水賣給你,我數落你幾句,你聽聽就好了嘛!幹麼這樣把我當小雞一樣拎著,我也沒有硬要你幹麼,你是男人,有必要這麼小氣嗎?」
這女人——李惟堯冷冷的打量她——真的是沒什麼大腦,也不想想她現在是在他的手上,只要他微微用力,她不死也半條命,一張嘴卻還是喳呼個不停,一點都稱不上優雅,更不要講什麼氣質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幹麼?想找我麻煩嗎?」她的聲音緊繃。
他的眉頭微揚,冷哼了一聲。「名字!」
「楊意苓啦!」她的口氣悶悶的,氣憤情勢的轉變,有些老羞成怒起來,氣自己一看到對方拉下臉,就變得跟個俗仔一樣。「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還要知道更多嗎?要不要我順便告訴你一切身家資料,讓你日後方便來找我算帳?」
找她算帳這女人黑社會電影看太多了。
「不需要,若我想要任何有關你的資料,自己會查。」頭一側,他示意兩個表弟先進電梯。
「從今以後,最好注意你的態度,」李惟堯黑眸緊瞅著她不放,口氣卻很輕淡,「我叫李惟堯,記住這個名字。」
他輕淡的口氣令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李惟堯——她可以找到一百個理由不要記得他的名字,但是他的表情卻使她一點都無法忽略自己此刻心臟狂跳的速度。
她瘋了,真的是瘋了——
「回去之後,你最好開始努力燒香拜拜。」
第二章
因為命沒好到可以再多休息幾天,所以回台灣的隔天,楊意苓便準時進公司報到。
證券行裡,現代人最熱中的金錢遊戲罕見的沒有讓人開心,電視牆上的數字快速跳動著,最近這幾天因為美國股市的拖累,所以台灣股市也陷入盤整,綠油油的一片,看來想要重登一萬點的日子,真的是遙遙無期。
前幾天股市大漲了幾天,當時大家對前景都一片樂觀,證券行裡來來去去的人臉上都掛著開心得意的笑容,可今天——整個證券行都陷入了低氣壓。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任誰資產縮水了都不會開心到哪裡去。
前幾天響個不停的電話,現在卻沉默得跟啞巴一樣,令人懷疑是不是電話壞了,看來今日的成交量要放大的機會是微乎其微。
在這裡工作了一年之後,楊意苓很快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全世界的華人都一樣,要他們拿出一千塊來做善事,得要考慮個半天,但要他們拿個一千塊出來賭博,絕大多數的人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就拿出來。
「你聽說了嗎?」坐在隔壁,同樣也是營業員的劉惠蘭閒來無事,對楊意苓問。
「聽說什麼?」她不解的反問。
「我們要被整合了!」
她有些意外,「整合?!」
去日本一個多星期,她完全沒有跟台灣的人事物接觸,所以當然沒有聽到任何相關消息。
「好像是聽說為了擴大營業範圍,所以打算要合併。」喝了口桌上的熱茶,劉惠蘭說。
聽到這個,楊意苓眉頭一皺,「合併不會要裁員吧?」她關心的只有自己的生計問題。
「放心。」劉惠蘭笑道,「既然是要擴大營業範圍,怎麼會裁員?聽說還有可能會加薪,不過你的年資才滿一年,所以加薪的幅度應該不高。」
楊意苓眼睛一亮。「加薪」兩個字聽來就足以令人心花朵朵開,不過自己的年資確實不長,所以她也不指望多領錢,只要能安穩的保住工作,她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