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午夜迷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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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頁

 

  「他是兇嫌!」她幾乎是斥責地輕喝。

  「我知道。」小靜神情一凜,面容凝肅起來,「我只是覺得他不像典型的罪犯。」

  「殺人兇手的類型往往會超乎你的想像。」齊思思強調道。這不僅是從犯罪學書籍中得到的知識,也是她工作這幾年來獲取的心得。

  「或許。」小靜若有所思的,在詢問室前停下腳步。除了負責案件的警官與檢察官,其他人是不被允許進去的。

  正在門外無聊地點著腳尖的警官一見到齊思思,立刻收起百無聊賴的神情,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

  「齊檢座。」他笑喚著,眸中有毫不掩飾的欣賞。

  「汪副組長。」她對只是隨便穿著一件藍襯衫與西裝長褲便顯得俊帥挺拔的刑事副組長汪遠陽微笑,「又見面了。」

  「是啊。」他語氣愉悅,「這件案子是你負責嗎?」

  「我想是吧,最近大家都比較忙,所以主任檢察官很可能把這件案子派給我。」

  「齊檢座就不忙嗎?」

  「你也知道我沒有家累嘛。」她半開玩笑,「別人都有老婆小孩,總得多跟家人聚聚。」

  「齊檢座也該交個男朋友。」汪遠陽眨眨眼,話語若有深意,「像你這樣的美人天生就該有護花使者在身旁護衛。」

  她只是揚揚眉,淺淺一笑。

  她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他一直對她有意,但她總是淡然以對。

  她對他印象不錯,但目前她只想專心工作,男人、羅曼史、婚姻,從來沒任何一項被她列入考慮範圍之內。

  至少最近這幾年,她是打算將自己賣給工作了。

  「我可以進去了嗎?」她淡淡地問。

  「請進。」汪遠陽立刻回應,好風度地沒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伸手替她推開大門。

  光線稱不上明亮的詢問室裡只有簡單的一張方桌及幾張椅子,為了防止嫌犯逃逸,甚至連一扇窗戶也沒有,只靠著空調維持室內空氣的新鮮。

  但齊思思仍然覺得有些悶熱,她扯下繫在頸上的領巾,鬆開白色絲質襯衫最上頭兩顆鈕扣。

  「很熱吧?」另一負責在室內看管嫌犯的刑警對她露出同情的微笑,額前劉海微濕,顯然也流了一些汗。

  「是啊。」她呼了口氣,一面在嫌犯的對面坐下,「殷先生,我是負責這個案子的檢察官,敝姓齊。」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坐在她對面,一身筆挺黑色西裝的嫌犯終於抬起頭來,兩道深刻且有深意的眸光射向她。

  齊思思全身一凍,一口氣差點換不過來,整個人激顫不已。

  她瞪著那張既陌生又似曾相識的臉孔,在腦海經過幾秒的完全空白後,終於確認眼前端正俊挺的容顏正是十八年來總在午夜夢裡時偶遇的面孔。

  是他!

  怎麼會是他?怎麼可能是他?

  他正是她十一歲那年,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拉起的神秘少年啊。

  *******************************************「殷先生,請問你跟死者比張永祥是什麼關係?」在經過一陣努力鎮攝心神後,她強迫自己以冷靜的語氣問案。

  把他當作一個平常的人,就用平常她對待嫌犯的態度對他。她拚命告誡著自己。

  「我只見過他兩次面。」她淡淡答著,語氣鎮定,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不記得她了嗎?不記得十八年前曾經偶然相遇的少女?或者,他只是跟她一樣假裝不認識對方?

  齊思思發現自己的心跳不爭氣地加速,「為什麼見面?」

  「我經營一家私人保全公司,上禮拜四他曾經來過一次。」

  「私人保全公司的定議是什麼?」她一面看著檔案一面問道。其實這些問話之前警方早就詢問過了。

  「我們接受客戶委託,保護重要的物品,」他果然回答了預期中的答案,「有時候也保護人身安全。」

  「那麼張永祥是——」

  「他希望本公司派人保護他生命安全。」他簡單說明,「本公司沒有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

  「我們發現他有施用毒品與強盜的前科。」

  她點點頭,「第二次呢?」

  「禮拜一我到他公寓去。」

  禮拜一?正是兇案發生當天。齊思思蹙眉,「為什麼?」

  「他在電話中哭訴他有生命危險,我要他找警方,他不肯。所以我便應他要求到他公寓去。」

  「然後呢?」

  「他請我進門,給了我一杯白開水,突然告訴我他沒事了,很抱歉麻煩我們。」他平淡地敘述,「所以我就回家了,當時是晚上十點半。」

  十點半,兇案發生前一個半小時,這麼說,他若不是兇手,就可能是最後一個目擊死者的證人。

  而齊思思不知道是哪一個。

  她眸光落向他濃密的黑髮,整齊卻自然的劉海靜靜地垂落寬廣的額前,襯得他濃眉更加率性,墨黑的眼簾更加修長緻密,鼻樑更加挺直,唇形更加性格有型。

  歲月是寵愛他的,不曾在他臉上雋刻任何紋路,只賜予他更加成熟穩重的氣質,以及在那雙曾經溫柔凝望過她的黑眸蒙上一層薄薄的輕紗,教人認不真切蘊在最底部的真實情感。

  她想,她明白了小靜所謂的神秘感是指什麼,在少年時他更像一團謎,現今更完全成了一個教人猜不透的男人。

  他的毫無表情是真的如此平靜,或只是為了掩飾犯罪的偽裝?

  「是你殺了張永祥嗎?」她問了一個最直接,卻是最必要的問題。

  他凝望她,「不是。」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雙手撐住桌前面站起身,眸光直直圈住他,「我會仔細調查你的不在場證明,請你先留在看守所幾天吧。」

  我一定會讓你出來的。她很想這樣告訴他,但她明白自己不能。

  在不確定他是不是真正的兇嫌前,她不能說出這種違反職業道德的話——

  雖然她真的很想這樣告訴他。

  她強迫離工詢問室的自己別回頭看他的臉,卻觸及了汪遠陽皺著眉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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