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要賣了,嚴明那邊空房間很多,你搬過去住。」
「什、麼?」貝貝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死心的再問一次。
相較於貝貝的錯愕,貝董卻說得理所當然,早就想好了理由。「不然空這麼大間屋子做什麼?我們又不常回台灣,養蚊子嗎?爹地已經替你請好這裡最優秀的畫畫老師,你搬過去後,一樣可以好好學畫。」
「你、你你……」貝貝張著嘴巴卻講不出話。
「不然你怎麼跟嚴明相處?」貝董說得一派自然。
「那也不用把我丟到他家啊!」貝貝覺得自己中了爹地的詭計。
「爹地已經買好機票,過兩天就走,你若不答應,可是沒地方住喔!」貝董半威脅的語氣,讓貝貝雙眼噴火。她瞪大眼睛惱怒著,現在才知道爹地老謀深算,原來早已安排好一切,把她「騙」回台灣,還替她鋪好了未來的路。
***
一大早便起身梳洗的嚴明,穿上襯衫,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他環顧四周,心中不禁一聲感歎。
家裡有舒適的真皮沙發、厚長的波斯地毯,後院寬廣,前庭還有優美的涼亭水池,請來的傭人把整間屋子打掃得一塵不染,但為何他就是覺得少了點什麼?
扣著襯衫鈕扣,他看見鏡中的自己。這些年憑著自己的膽識和貝家的資源,他得以過著這般優渥的日子,出身貧困的他,年少夢想得以實現。但這麼多年過去,空蕩的屋子為何依然只有他一個男主人?
這……也就罷了。現在,貝董竟說要讓貝家小公主搬進來?!
「喀!」襯衫的袖扣突然鬆脫,掉落地面,嚴明對著鏡子苦笑,這是不祥的預兆嗎?
雖然自己這間屋子空房很多,雖然自己的心房也空虛多年,但……他真的沒有想到要住進來的,會是一個小女孩。
緊湊的工作行程沒能讓嚴明再多思考,他打好領帶,套上西裝,準備開始今日的工作,剩下的,也只能見招拆招,希望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
氣得半死的貝貝,拎著行李,踏進了「閻羅王」的家。
爹地竟然真的買了張機票就回加拿大去了,獨留她一個人住進嚴家。
「真是過分!心機重!」貝貝顧著喃喃自語,進了大門才抬頭四處張望。
她左瞧瞧、右看看,然後放下隨身行李,不管跟在一旁的家傭露出疑惑眼光,開始對著嚴家的前庭比手劃腳。
只見她伸出小手不斷畫著框框,一會面對著太陽瞧、一會盯著地上的影子看,接著又湊近花圃,看著裡頭盛開的朵朵鮮花。
「哈!我還以為閻羅王住的地方會是地獄,沒想到他還挺會佈置的。在這兒畫畫不錯……」
貝貝說罷,馬上攤開一旁的行李,裡頭放了各式各樣的畫具,不一會的功夫,畫架、顏料、畫紙通通擺妥後,她便要開始作畫。
「貝……小姐。」一旁的家傭忍不住開口。
「什麼事?」貝貝無心應著,滿腦子只想著該如何構圖。
家傭們面面相覷。「您現在……現在要畫畫嗎?」
「是啊!」貝貝點著頭。「你們不用管我了,去忙吧!」
「可是,您才剛到這兒,連行李都還沒整理,要不要先進屋,我們幫您……」
貝貝壓根沒注意到家傭們臉上為難的表情,更不在乎行李要不要整理,只見她已經拿起畫筆,隨口答道:「我的行李啊!你們幫我放到我要住的房間就行了,裡頭的東西幫我拿出來,隨便擺就好,我不介意。」
「可是、可是……」家傭們可沒那麼隨性。
「可是什麼啦!現在光線正好,最適合畫這些花了,別吵。」貝貝一股腦兒栽進她的畫畫世界中,家傭們卻在一旁囁嚅著。「可是……先生會介意。」
「誰?」貝貝滿不在乎的回應著。
「嚴明先生。」家傭們小心翼翼地說著。
貝貝可疑惑了。「介意什麼?我畫畫礙著他了嗎?」
「不是。」
「那怎麼啦?」大好光景正適合畫畫,這些人怎麼囉囉嗦嗦的一點也不乾脆,她索性轉過了頭,要他們說個清楚。
「先生會介意這些亂擺的東西。」傭人指著散在一旁的各式顏料和畫筆。
「這些亂擺的東西?」貝貝眨了眨眼。「我畫畫都這樣啊!有什麼不對嗎?」
學藝術的畫家們,有誰會把畫筆顏料排列得整整齊齊再作畫?又不是賣珠寶,還要一字排開打燈光是吧?
向來隨性的貝貝,哪會為了這點「無聊小事」停下手上的畫筆,只見她專心地將散落一地的顏料拿起來調色,畫紙上開始五彩繽紛,不過傭人們的臉上卻泛起了一陣白。
「貝小姐……這個……真的不太妥。」
「什麼妥不妥?」貝貝雙眼沒離開過前方的花圃。說真的,嚴家給她的第一眼印象還不算差。至少嚴明沒浪費前院這一大片綠地,知道要種點花、栽點樹,配上木椅涼亭、碎石小徑,還有今天露臉的太陽,哈!真是作畫的好地方。
貝貝興致一來,畫筆飛舞,她神采飛揚,畫得盡興,但立在身後的一排家傭,已經不斷地冒著冷汗。
「啪!」一滴鮮艷的顏料從貝貝的畫筆上滴落,此刻傭人們額上的汗也同時落地。
「快、快擦起來,」管家見狀,馬上命人動作。「幹掉就不好處理了。」
只見一班家傭拿著抹布、清潔劑,以跑百米的速度,馬上將地上的顏料清理乾淨。
「怎麼了嗎?」渾然不知發生什麼狀況的貝貝,疑惑地轉過頭問。
她終於停下畫筆,家傭們也稍稍喘了口氣。
管家盯著地面說道:「嚴先生喜歡環境整潔,平時我們都會將地面保持乾淨,這樣顏色明顯的顏料要是附著在地上,他會不高興的。」
「不過就是一點顏料,要這麼緊張嗎?」
「這是先生的習慣。」管家答得謹慎。
不過貝貝可不以為然。「我看他平常一定是個嚴苛又機車的老闆,你們在他底下做事情很辛苦喔!沒關係,我有空一定跟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