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誘人,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菱唇悄然一場,盪開神秘的淺弧。
確定全身上下皆均勻地抹上芳香乳液後,她才穿上內衣,裹上浴袍,輕移蓮步走向屬於她的臥房,拿起梳子,對著梳妝鏡刷著她一頭柔順好看的秀髮。
她的頭髮本來髮質就好,再經過這麼仔細梳理,更顯得烏亮動人。
梳理完畢後,燕霜凝湊近鏡子,仔細審視著鏡中因方才泡澡顯得紅潤秀麗的面容。嗯,相當不錯,只需在有些蒼白的唇瓣點上口紅應該就行了。
打開抽屜,她選了一支紫紅色的唇膏,淡淡地勻上一層,然後抹上透明唇蜜。
菱唇瞬間水亮,彷彿意欲誘惑人一殺芳澤……
她的確是想誘惑某人。
想著,燕霜凝微微一笑,唇辦變起迷人的弧度。
她對鏡中的自己點點頭,好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離開臥房,往客廳走去。
她料得沒錯,陸蒼麒果然在客廳,他顯然也剛沐浴過,裡著睡袍半躺在沙發上,就著一盞立燈專心地看著書。
她凝望著他在燈光下明滅不定的俊容,原本鼓滿胸腔的決心忽然有些動搖。
她——可以嗎?真的可以嗎?這樣英俊好看又自信滿滿的男人可能被她引誘嗎?
不,不行的,她一向就不是那種國色天香的美人,小麥色的肌膚也不符合一般台灣男人對美女的定義他們喜歡肌膚白皙的女人,白皙細緻,我見猶憐……
她不成的,就憑她也想誘惑一個男人?何況這男人還是蒼麒!
愈想愈沒信心,燕霜凝只得站立原地,一動不動。
是陸蒼麒發現了她猶豫不決的倩影,「洗完澡啦!」他抬起頭,狀若不經意地掃她一眼。
「……嗯。」
「呆呆站在那裡幹嘛?」
「我……」她咬唇,腦子一時陷入凌亂,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你想喝點什麼嗎?」
「我正在喝,剛剛煮了一壺咖啡。」他指向客廳的玻璃桌,「那杯是給你的。」
「給我的?」眸光顧著他手指的方向落定一隻表面繪上蘭花的瓷杯,杯裡盛著深色的液體,飄散著濃郁芳香。
她不覺深深一嗅。
「要加糖吧?我記得你一向加兩匙糖,一匙奶精。」
他正確的記憶令她吃驚,「你記得?」
「我不至於連這點記性也沒有吧。」他瞪她一眼,彷彿覺得她大驚小怪。
可許多男人卻未必記得起這樣的小細節呢,即便是由自己深愛之人的習慣。
而他卻記得她喝咖啡的喜好——
她想著,心海掀起驚濤駭浪,表面卻故作鎮靜,只是默默移向玻璃桌,端起咖啡,淺淺啜了一口。
沒錯,正是她習慣的味道。
紅唇不覺彎起淺淺微笑。
他看著她唇畔的微笑,似乎有一瞬間湛眸一炫,但不及半 他撇過頭,拾起桌上的遙控器,對著音響用力—撳,悠揚的樂聲迅速流洩。
是新世界交響曲。
燕霜凝聽著,心韻忽地一亂,她深呼吸,明媚的眼眸怔怔望著陸蒼麒。
他接收到她若有深意的視線,不覺蹙眉,「幹嘛這樣看我!」
她沒立刻回應,在他對面的沙發落坐後半晌,才幽幽啟齒,「蒼麒,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不,應該說我們長大後第一次見面,那一回你們來我家拜訪,我拿一杯雞尾酒潑了你一身。」
「……記得。」湛眸掠過一絲輝芒,「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她只是微微一笑,「那個時候我們也正在聽新世界交響曲。」
「第二樂章。」
「什麼?」
「你潑我酒的時候正在演奏第二樂章。」他解釋。
她不敢相信,愣了好—會兒,「你記得!」
「不行嗎!」他粗魯地回應,「我記憶力本來就強。」
她凝睇他,數秒,終於下定決心,「我就是從那個時候逐漸喜歡上你的。」
他聞言,面色一變,忽地蒼白。
「別一副那麼驚訝的模樣,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喜歡你——」
她一頓,羽睫輕掩,「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答應嫁給你?當然是因為我愛你。」
他瞪著她,「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向你表白啊。」她揚起眼臉,露出一對清澄見底的眸子,嘴角似笑非笑,「不行嗎!」
他—窒,「你不是說過你不愛我了嗎?」
「我說過?」她眨眨眼,狀若無辜,「什麼時候?」
他瞪著她,「那晚你提出要跟我離婚的時候。」
「哦,那個時候啊。」唇畔微笑加深,「原來你也記得。」
「不行嗎?」他粗聲一句,射向她的眸光像是責難。
可她卻細心地分辨出其間一絲隱微的尷尬,心弦柔柔一牽,「那個時候我並沒認清自己的感情。」她輕聲道,「這幾年來,我一直告訴自己已經不愛你了,可其實我還是喜歡你。」
「你——」他咬牙,面容陰晴不定,掠過無數暗影,「究竟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你怕聽嗎?」相較於他面容的陰沉激動,她漾著淺笑的嬌容顯得從容不迫,「你……害怕被女人愛上?」
「誰說我怕了?」他惡狠狠地瞪著她,眸光像烈焰,足以炙燒任何膽敢嘲弄他的人體無完膚。
可她卻毫不懼怕,唇間依舊吐落鎮靜言語,「你是害怕,你怕—旦被女人愛上了,便擔上了難以擺脫的責任,她會像籐蔓一般纏著你,煩得你透不過氣。」
他驀地起身,高大俊挺的身子逼臨她,「是,我是不喜歡被煩得透不過氣,但那不是害怕!只是我不喜歡,聽懂了嗎?是因為我討厭被愛!」
她仰起頭,靜靜地望著他,「可是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她鎮定重複。
而他僵立原地。
「我愛你。」她語氣堅定地繼續,「可是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不會逼得你透不過氣。」
「……什麼意思?」
「我會去經營自己的生活,不把生活的一切重心都放在你身上,我不會成為一株菟絲花。」
「你!」他彷彿憤怒極了,又彷彿大受震撼,灼熱的烈眸狠狠剩視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