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兇手如果逃脫了,就會危害其他人!」來不及多說多想,她掙開司空政的懷抱就一躍跳下了樓。
樓下有幾名差役正在追捕落荒而逃的人,嫣無色跳下來時,已經抓到了自己的刀,她將刀鞘一丟,劃出點點刀花,將來人的逃路完全封住。
「你!」那人呆住,萬沒想到這樣的寂靜深夜中會有一個披頭散髮,手持彎刀的女子突然從天而降的擋住自己去路,他啞聲喊道:「讓開!別找死!」顯然也是個練家子,手中的一把劍陡然疾刺過來。
嫣無色側身避開那人的劍鋒,刀柄橫著一拉,刀刃正劃到那人的小腿上,那人踉蹌了幾步,再也跑不動了,跌倒在地,從後趕來的差役急忙將那人按在身下,將他捆綁起來。
「多謝姑娘相助!」差役們氣喘吁吁地道謝,「否則,今晚就要被這傢伙逃脫了。」
「人抓到了嗎?」張海山響亮的聲音從街道的盡頭由遠而近。
「大人,抓到人了!多虧這位姑娘幫忙!」差役們高喊,「這下好了,沒想到這案子這麼快就破了。」
張海山是騎馬而來,看到嫣無色時先是一怔,然後迅速跳下馬拱手笑道:「原來是夫人出手相助。我剛才就看夫人眉宇間英氣逼人,應該是位高手,沒想到這麼快就托夫人之福抓到兇手。」
「為什麼肯定他就是兇手?」她淡淡地問。
「這傢伙剛才從悅來客棧的後門鬼鬼祟祟地走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包袱,試想此時此刻我已經下令封鎖了整間客棧,所有的客人也都走了,除了兇手之外,誰還會潛入那裡?」
「冤枉啊,大人……」那兇手艱難地高喊,「我是昨晚住在那裡的客人,因為走得太匆忙,忘了拿一件行李,所以特地回來取的。」
「巧言詭辯,上了公堂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刁鑽!」張海山冷哼一聲,目光忽然停在嫣無色身後。
只見一個白衣男子走了出來,將一件披風披裹在她身上,柔聲說道:「著急抓賊,也不顧夜露風寒,著涼了可怎麼辦?」
「這位是……夫人的相公吧?」張海山再拱拱手,上下打量著眼前男子。現在他才注意到這兩個人都是穿著雪白的長袍,頭髮披散而濕潤,顯然剛才正在沐浴。
他從未見過這人,但是不知怎的,一看到他就陡然覺得心頭一震,不知從哪裡來的迫力,竟讓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雖然對方的目光柔柔淡淡,卻好像能看穿他的身體,迫使他說話的聲音都不由自主地低了許多,好似自己若是在這個男子面前粗聲大氣的說話便會失禮。
真是一對奇特的夫婦!他自以為也閱人不少,但此時竟然看呆了。
「拙荊是個急脾氣,學了幾天武功,最喜歡路見不平,還好沒有幫倒忙。」司空政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張海山忽然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一般人見到縣老爺都很誠惶誠恐,甚至是跪下叩頭,但這兩個人自從見了他就一直是乎平靜靜,不卑不亢,毫無平民百姓見官時的緊張和謙卑,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還不等他細問,司空政已經攬著嫣無色重新走回客棧內,顯然人家並不準備和他繼續話題。
一先把犯人押回去。」他只得命令道,抬頭又看了眼客棧,下定決心明天要來這裡再探探這對夫妻的底。
***
司空政帶嫣無色直接回到房間內,她忽然發現他的神情並不太好。
「主……」剛想出口,又發現自己叫錯了稱呼,她低聲改口,「相公,我哪裡錯了嗎?」
「你查案的時候,向來都是這麼不顧性命、不顧一切的?」他注視著她,眸中有抹難解的鬱悶。「我很喜歡能拚命辦事的屬下,但是不喜歡將自己的生命不當回事的人。」
嫣無色辯白,「那個兇手的功夫有限,傷不到我的。」
「你在跳下樓之前就知道這件事了?」他蹙眉,「若他是個武林高手怎麼辦?你以為自己每次出手一定會得勝而回嗎?萬一他傷了你,或者殺了你,你有沒有想過我該怎麼辦?」
「是我太貿然了。」她垂下頭,「我當時應該顧慮到您的安危。」
「我氣的並不是你沒有顧到我,而是因為你沒有好好照顧好自己。」他的手指探到她的脖頸上,口氣似乎很抑鬱。「還好現在天色昏暗,他們看不清楚,否則你這樣衣冠不整地跳出去,豈不是白白將清白的身子便宜了那些人?」
她一怔,低垂的眼睛看到自己在披風下的衣服──只是一身單薄的中衣,果然很欠妥。
「我錯了。」她沒想到他會為這件事這麼生氣。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脖頸上,並沒有離開。「你在外面的時候也是這樣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不在乎男女之事嗎?」他的手像夢遊般輕輕滑過她的鎖骨,敏感地察覺到在手指下的那片肌膚正在顫慄。
「主子……」在最緊張時,她還是喚出了最常出口的稱呼,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他的手指在探查什麼,只是胸口狂跳的心臟彷彿隨時要迸裂而出。
他的雙眸好似還在被熱水的霧氣蒸騰著,「你是這樣一個道道地地的女子,也要像花兒一樣被人愛護滋潤,我怎麼能讓你去做那麼危險又艱苦的事情?」
她的心頭驟然軟了下來,這種感覺很像剛才全身浸泡在熱水之中一樣。
「是我自願的,我願意做,並不覺得苦。」她喃喃回答。
「不,以後你不能再這樣犧牲自己來成全我的功績。回京之後,讓獵影接替你吧。」他忽然做出的決定讓嫣無色張大了眼睛。
「主子!我不同意!」她第一次拂逆他的意思,而且還是這樣直接的拒絕。
司空政突然抽出手,將殘留在她肌膚上的那一絲溫暖一併抽走。「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可是……」
「睡吧。」他平靜地說。「這張大床可以睡下我們兩個人,今天不要再和我分床而睡了,免得明天早上被店小二發現。」他站在床邊直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