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無色聽得背脊發麻。她赫然明白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究竟是為什麼而燒了,就是蕭昊為了引她和司空政到他府上來啊!
但是她沒有立刻掉頭就走,反而等待著這幾名年輕男子聊了好一陣之後,一起起身向外走去,聽他們的話題,像是要結伴出去轉轉。
待他們走了,她確定四下無人,立刻閃身進了他們剛才所在的院子。
這院子是四間一套,形成合圍之勢,她猶豫了一下,率先進入最前方的正房,直覺告訴她,剛才那個叫文俊的男子便是住在這裡。
她徑直走到裡間寢室,略微環顧了下四周,赫然看到一個小木匣子放在床頭,其上還有個小巧精緻的鎖頭。
她辦案多年,除了抓捕犯人之外,也從那些逃犯身上學到不少東西,所以這小小的一把鎖並難不倒她。
拔下頭上的一根髮簪,片刻之間她便將鎖頭打開,在裡面躺著的赫然是一個小小的冊子。
打開冊子,裡面工工整整地記錄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正月初八,東城宋夫人輸牌銀八百兩
二月十三,東城宋夫人輸牌銀一千三百兩
三月初七,南城徐小姐輸牌銀七百兩
四月初十,北城王老闆欠款一千兩……
雖然這文字怪異,但嫣無色一眼就看出這其實是一本秘密帳本,末夫人也好,徐小姐也好,都是代稱,很有可能是指送銀錢的人。
她將帳本捏在手中,把木匣重新闔上,鎖頭掛好,從外面看起來,似乎一切如舊。
然而當她剛剛走出那道大門時,院子門口便出現一個低沉的聲音,「夫人是逛累了,還是逛夠了?」
她赫然站住,只見蕭昊似笑非笑地站在對面,一雙眼睛如鷹隼般緊緊盯著她。「是本官怠慢了夫人,所以才讓夫人如此無聊地四下遊覽嗎?」
嫣無色的大腦中飛快轉著應對之詞,但蕭昊卻不給她絲毫的應對機會。
「本來我還想請夫人在府上舒舒服服地多作客幾日,既然夫人不願意,我也只好強留夫人換個地方住了。來人啊!」
他一聲高喊,不知道從哪裡湧現出幾十名身背弩箭,手持兵刀的兵卒。
蕭昊冷冷一笑,「如果我是你就絕不會反抗,因為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只要你的手指動動,花容月貌就可能會毀於一旦,若是這樣你相公該有多傷心啊。」
「你抓我也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嫣無色神情鎮定,「抓住我能要挾誰?又能要挾到什麼?」
「世事難料。」他笑了笑,「就像你們一踏入明州之後就被我看到,絕猜不到我會多麼關注你們,當然我也沒料到你們會如此關心我,既然如此,本官又豈能辜負你們這份深情厚誼呢?來人,帶她到金雀宮內,我要親自去請那位和她情深意重的相公!」
命令一下,蕭昊又慢慢地像是自言自語地笑了。
「你不知道我想從你們身上得到什麼,但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第九章
司空政等了許久都不見人回來,他猜測只有兩個可能──
一、無色有重大發現。
二、她的行蹤被人發現。
所以,當蕭昊帶著一臉詭異的笑來到他門前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的妻子──」蕭昊剛開口,就被他打斷。
「拙荊不懂事,冒犯了大人。請問她現在人在哪裡?」
蕭昊笑得更加古怪了。「你們夫妻真是心意相通啊,好,公子想見她,就請跟我來。」
走出門,司空政發現外面並沒有他想像中的森嚴戒備,但是蕭昊一路將他引領到一間寬大的堂屋中,敲了敲牆壁上的磚塊,牆壁居然自動滑開,露出裡面暗藏的另一間房子。
他微露驚異之色,因為沒想到這裡還有如此精巧的密室,但是他沒有耽擱,幾步走了進去,蕭昊尾隨而入,牆壁又自動闔攏。
這屋裡的佈置之華麗精美,與蕭昊家中的其他裝飾完全不一樣。
地上鋪的是遠從波斯而至的雪白長毛地毯,牆壁上用厚厚的絲綢釘起,像是為了阻隔屋內與外界的聲音,最讓人驚詫的,是屋子正中間有一個大大的金色鳥籠,籠中擺著一張深紫色大床,而嫣無色就站在床邊。
一見到主子也來到這裡,她的神情甚是激動,想說出什麼話,司空政卻一抬手,讓她不要開口。
「蕭大人的家中真是別有洞天啊。」他回身笑,這笑容淡得沒有味道,也讓對方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我把這裡叫作金雀宮。」蕭昊凝視著那個金色的鳥籠,眼中有著得意之色。「只有我最寵愛的人才有資格到這裡來。」
司空政微微沉下眉骨,「大人是想強佔拙荊做你的新寵?」
他嘿嘿一笑,直勾勾地看著他,搖了搖頭,面露癡迷。「我以為你是很聰明的人,沒想到卻是這麼遲鈍,文俊他們要是知道我把你帶到這裡來,不知道會嫉妒得怎麼發狂呢。」
嫣無色渾身發冷,手指緊緊抓住鳥籠的欄杆,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空政並沒有見過什麼叫文俊的人,但是對方曖昧的語氣和眼神也已經讓他猜出了一二,他並沒有表示出特別的驚詫,依舊笑著,「我在京城時聽說過豢養男寵這件事,朝廷已經明令禁止朝中大官狎玩變童和男寵,怎麼大人就敢違背聖命?」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挑起眉,蕭昊為了他的鎮定而不解。
「大人蕭昊,是皇宮的絲綢買辦,也是明州的一州之主,方圓三百里之內都是您的管轄範圍。」
「還有呢?」
「還有?大人莫非在暗示您姊姊在皇宮中的地位?」
「難道這還不值得你側目?」
司空政一笑。「妃子在宮中無論多麼得寵,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在皇上面前即使沒有三宮六院,也會有無數的美女前仆後繼,當大人的姊姊不能保得榮寵的那一天,大人又該怎麼辦?」
「你這句話可是大不敬啊。」蕭昊瞇起眼,手指在自己的下巴處輕輕揉了揉,「像你這樣口氣狂妄的人我見過不少,但是這麼有膽量的人卻不多,莫非你真的來歷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