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料到自己的方案雖然可行,但絕不容易推動,可沒想到這冷血的傢伙還要雪上加霜!
一念及此,她不禁狠狠瞪上趙希惟一眼。
「於經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為了保住那些沒用的人,我們全都要跟著落水嗎?」
「我不贊成,這簡直莫名其妙!」
「不公平。」
「對,不公平……」
果然,高級主管們發難了,而且不只鷹派主管不滿,鴿派主管臉上同樣露出不豫之色。
見情況不妙,她連忙開口,「各位,請聽我解釋……」
「你是應該好好解釋,於經理。」
「什麼時候人力資源部插手管財務的事了?削減開支的事應該是財務部的責任不是嗎?」
「你這樣做豈不是讓柴副總挺沒面子嗎?」
「是啊,何況我們為翔鷹做牛做馬這麼多年,減我們薪?簡直沒道理嘛。」
抗議聲宛若海濤,一波推高一波,漫天席捲,幾乎溢出會議室。於品甜容色刷白,一時間不知所措,而趙希惟,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可笑又現實的一幕——
最後,還是紀禮哲敲了敲桌,結束這場室內風暴,「我們暫時先散會吧,今天到此為止。」「你怎麼能散會呢?禮哲,我都還沒機會說明我的方案呢!」會議匆匆結束後,於品甜一路追著紀禮哲回私人辦公室。◎ ◎ ◎
「你饒了我吧。」當辦公室門扉一掩,紀禮哲立刻展露莫可奈何的表情,「品甜,你這麼做豈不給我出了一道大難題了嗎?」
「你說什麼啊?」於品甜雙手撐住玻璃桌面,瞪視著正深深靠人椅背,揉著眉心的男人,「我正是要幫你解決難題啊!」
「全面減薪?」紀禮哲搖頭,「你以為那些老傢伙會同意嗎?」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輕易同意,但你不能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在剛剛那種情況下,你認為你有任何機會解釋嗎?」
「我——」她一窒,半晌,輕咬下唇,「無論如何,我覺得這個方案是可行的。」
「我也知道。」紀禮哲輕輕歎息,「可你明知他們不會同意。」
「太自私了。」她忿忿然。
「人性本來就自私,難道你還天真地不明白這一點嗎?」清朗而諷刺的嗓音忽地在門口處揚起。
室內兩人同時調轉眸光,落向來人。
「趙希惟!」於品甜幾乎是從齒縫中逼出他的名字,「你非要跟我作對不可嗎?」
「我無意與你作對。」他微微一笑,關上門,悠悠閒閒踏進屋內,「只想提醒你,你剛剛自以為英勇的行為,即將為你帶來無窮的麻煩。」
「什麼麻煩?」她蹙眉。
「你會被排擠。」趙希惟無情地預言,「不只剛剛那些高級主管,就連底下的員工也會抵制你這個方案。」
「為什麼?」
「你以為呢廠他深深望她,眸中神色複雜,「有誰願意平白被削減30%的薪水?」
「可是如果不減薪就要裁員……」
「如果他對公司的貢獻跟公司給他的薪資不成比例,那麼他活該被裁。你提出的方案只是一種齊頭式的平等,對那些真正有能力又用心做事的員工不公平。」
「我——」於品甜咬牙,無話可說。
不錯,她也明白要求大家一同做部分犧牲對那些原本不必被犧牲的同仁是不公平的,可她的出發點是善意的,既然在同一條船上,難道不該同心協力、共度難關嗎?
「所以我說你太天真了。」趙希惟忽地開口,彷彿看透她的想法。
一針見血又銳利無情的評語刺痛了於品甜,她咬緊牙,下頷一揚,「無論如何,我要試試看,也許翔鷹的員工會贊成我的方案。」
「你——」瞪著她倔強的神情,趙希惟猛然皺眉,胸膛倏地漫開無名火,「你是白癡嗎?都告訴你行不通了,還硬要自討苦吃?」
「我是不是自討苦吃不用你管。」她冷冷回應,「總之我就是要試試看。」
「該死!」他驀地詛咒一聲,大跨步來到她面前,右手直接覆上她的額。
「你幹嗎啦?」她躲著他的手。
「我看看你的燒是不是還沒退?」他語調譏刺,「否則怎麼會神智不清到如此地步?」
「早就退了啦!」她怒視他,「那天被你餵了藥,醒來後又喝了兩碗營養粥,燒還能不退嗎?」
「你喝了粥?」他語氣和緩下來,嘴角亦揚起淡淡弧度。
「幹嗎不喝?」迎視他染上淡淡笑意的眼眸,她忽地有些頰發熱,「不喝白不喝,反正我也沒力氣出門買東西吃。」
「好吃嗎?」
「還……可以啦。」話說到這,於品甜再也無法擺出漠然的態度,「謝謝。」道謝聲細若蚊蚋。
「不客氣。」朗朗的笑聲進落。
「這是怎麼回事?」一直在一旁饒有興趣地望著這一幕的紀禮哲終於掩不住好奇,「希惟,你什麼時候上品甜家煮粥給她吃了?你們在交往?」湛眸閃過調皮的輝芒。
「才沒有!」
「你誤會了。」
兩人同時拉高聲調回答,接著,互看一眼,又同時尷尬地別過頭。
這下可完全勾起紀禮哲的興致了。首先,他很少聽見他這個好友對一個女人笑得那麼開心,其次,他以為他應該不懂得何謂尷尬。
「噴噴,噴噴。」面對著兩個顯然正產生某些化學情愫的好友,紀禮哲方才沉落的一顆心忽地翻揚,「哈哈
「你在『哈』什麼啊?」聽聞他誇張的感歎,於品甜惱怒地瞪他。
「我不能笑嗎?」他無辜地眨眨眼。
「哪有人笑得像你這麼詭異的?」
「詭異?會嗎?」他笑盈盈。
笑意燦爛的臉龐令於品甜又氣又急,「你誤會了,那天是因為我發燒去醫院,剛巧碰上趙希惟,他才順便我回家的。」
「有這麼巧?」
「就這麼巧!」
「然後呢?送你回家以後,又下廚煮粥給你吃?事獻慇勤,這麼好?」
「這——你就要問他了。」於品甜撇過頭,不敢看個男人,「我怎麼曉得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好心?」「希惟,你說呢?」「我只是順便。」趙希惟語氣平板,「反正我肚子也餓就借她家廚房煮點東西來吃。」「嗯哼。」紀禮哲應了一聲,似嘲非嘲。「你是什麼意思?」這回輪到趙希惟瞪他了。「沒什麼。」紀禮哲聳聳肩,狡獪地望了一眼趙希惟,接著轉向於品甜,「品甜,我這個好朋友其實不錯的,面惡心善,要不要考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