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上官喜兒被教導一旦聽到與李茜有關的問題就要說「秘密」。
「她就這麼一走了之,就算我想改變,她能看到什麼鬼嗎?!她以為我沒事喜歡找一群陌生幫傭在屋裡來來去去嗎?我只是想讓她知道……」上官亞東大吼一聲,吼到喜兒嚇得跳到康秀蘭懷裡。
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吞回他的怒氣。
李茜還想要他怎麼做,登報找朋友,四處請托人拜託她回來嗎?
門兒都沒有!
「喜兒,收拾東西,我們回家。」上官亞東命令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都傻了眼。
「我搬到這裡住,是為了遵守我與李茜的約定。既然她如今離開了,那我也不必再待在這個地方了。」他就不信此舉逼不出李茜來。
「你……」姜明玉指著他,突然搗著胸口,用力地喘著氣。
「夫人,你怎麼了?」康秀蘭馬上過去扶住姜明玉。
姜明玉閉上眼睛,臉色蒼白地倒在康秀蘭懷裡。
上官亞東以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他飛快衝到母親身邊,抱起了她。
母親的身體輕得讓他一驚,他驀地低頭,在望見她的白髮與皺紋的同時,竟不由自主地紅了眼眶。
他還在倔強什麼?母親……年紀已大了啊。
上官亞東將母親放到沙發,在他一邊打電話叫救護車的同時,左手卻始終緊握著她。
母親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他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 *** ***
接下來的一星期,上官亞東的日子過得有些混亂。
母親進了醫院後,醫生說了一堆名詞,在他聽來就是總結為「身體老化」、「不宜再受到刺激」兩大理由。
因此,他只好把母親接回他家居住。
他的家裡至少有李茜的感覺,他會住得比較自在。
只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是,他母親竟沒有反對,讓管家備來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之後便住進了客房。
之後十日,除了非必要的應酬,他泰半的時間都待在家裡,陪伴喜兒,還有母親。
母親住院期間,上官集團的事務幾乎都落在他的身上。雖說食品是傳統工業,可他卻不得不佩服母親在外銷生意上的手腕。
他對她的事業從來就沒興趣,所以當初才會和朋友合夥組成軟體公司。
不過,生意人總有生意人的共同話題。
上官亞東可以和母親談談管理,談他所遇到的狀況。也從她的談話之間,知道了她這些年來,一個人經營集團所遇到的困難與阻撓。
談話次數一多,似乎也就沒什麼不能談了。他甚至曾經明白地告知她,她對他兒時的不聞不問,有多傷人。
母子倆其實都不是什麼熱性子的人,只是談開了,知道對方其實仍在意著自己,也就漸漸地開始接納對方。況且,現在還有個小喜兒一天到晚在他們之間當開心果,想不好好和平共處,都不容易。
這段期間內,上官亞東請過徵信社去調查李茜的行蹤。
唯一讓他感到安心的事,便是李茜並沒有出境。
除此之外,她的行蹤便成了謎。
她的老家、親戚朋友處,包括康秀蘭家都沒有她出現的蹤影。
這一晚,飯後,上官亞東和姜明玉按照慣例,陪著喜兒在遊戲室玩耍。
「你不是說印度教育部官員最近會派人來和你談最後合作方案嗎?」姜明玉趁著小孩子排疊積木的空檔問道。
「沒錯。已經為他們安排了一場歡迎宴,先禮後兵。」上官亞東拿下眼鏡,揉揉揪結的眉心。
這陣子,他的工作量激增,加上掛念李茜行蹤,夜裡總睡得不夠好,精神自然也就差了些。
「我以為他們是過來看看你是否真有未婚妻。」
「李茜如果不會在他們抵達之前回來,我能強迫她嗎?」上官亞東苦笑著,捏了捏僵硬的肩背。
「她為什麼要回來?」姜明玉不客氣地反問。
「因為她如果不回來,就看不到我為她而做的改變。」他語氣堅定地說道。
「你改變什麼了?」
上官亞東抿緊唇,並沒有馬上接話,因為還不是那麼習慣說出心底話。
他抬頭看向正在玩家家酒遊戲的喜兒,好一會兒,才啞聲說道:「我開始學習等待。」
「等待她回來?」
「不,等待她願意再給我機會。」他說。
「喔。」姜明玉這下可感興趣了。「這和你平時的做事方式不同。」
「我太知道該如何掌握優勢,所以從沒給過她拒絕我的機會。她離開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被人決定,還真的不是件好受的事。」
上官亞東伸直雙腿,後頸貼著沙發椅背,往後一躺,緩緩閉上了眼。
他們之間過去的相處情況,一幕幕地滑過腦海。每一幕的場景裡,他都像個勢在必得的獵人,而她從來只有被迫迎合的分。
而他沒有和人長期相處的經驗,也不知道什麼叫做體諒,只懂得一味地攫取他想要的一切。
他們之間遲早是會出狀況的,李茜只是給了他一記警告,在事情尚未變得更糟前,防範未然罷了。
「我還以為她不在的這段時問,你適應得還不錯。」姜明玉問道。
「她不在,這屋子就是不一樣。」連溫度都不同了。
「不是一樣有管家、僕人,一樣按照她安排的方式做事嗎?只要多花點時間,她能做的事,別人也一樣能做。」姜明玉故意這樣說道。
「他們不是她。沒有李茜,這裡就只是棟房子,而不是個家。」
上官亞東緊閉著眼,腦子裡浮現的全是李茜——她為他準備晚餐的笑臉,她自然而然想照顧他的模樣,車禍時她強忍害怕的脆弱表情……
「很可笑吧?我以為我從來就不是那種對任何人事物執著的個性,可想起她的次數,偏偏多得嚇人。如果她再這麼遲遲不現身的話,我懷疑自己早晚有一天會得妄想症……」
他苦笑著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