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有當家主母的氣勢。」上官亞東說道,雖是稱讚的話,也說得毫無溫度。
「一個好的管家,原本就該替主人先設想到一切。」她冷靜地說道,心裡卻不禁防備了起來。
上官亞東望著她不動聲色的白細臉龐,對她的滿意度又增加幾分。
如果他真要找人結婚,他相信李茜會是個不錯的人選。
他不需要什麼家世顯赫的名門千金,也沒興趣去應付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姐或是皇親國戚。他要的妻子只要身家清白,能處處配合他,這樣便成了。
況且,灰姑娘飛上枝頭的故事,向來就是世人的最愛。沸沸騰騰的報導,應該很快能達到宣傳的目的,或者還能氣氣他那位向來堅持「門當戶對」的母親。
上官亞東端起煎茶又喝了一口,滿意煎茶只有口感少了喉韻的俐落滋味,更滿意他腦中更加成形的計劃。
「有沒有任何事,是需要我幫忙的?」上官亞東問道,認為自己應該多花些時間和她相處。
他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李茜有些詫異,不過她從來不和好運作對。
「您可以多花點時間陪陪喜兒嗎?」李茜說道。
「省省那個『您』字吧,畢竟你心裡對我可沒那麼多尊敬。」上官亞東眼鏡往上一推,身子沉進沙發裡。
他的姿態很放鬆,但一雙利眼仍堅持得盯地人喘不過氣。
李茜沒接話,只是盡可能地維持著平穩的呼吸。
「你是喜兒唯一的親人,多花點時間在她身上也是應該的。」喜兒最需要的便是親人的關心。
「我給她的環境不夠好?五歲小女孩有管家、保母還有傭人服侍,公主也不過如此了。」上官亞東一挑眉,口氣質疑地問道。
「喜兒需要的是你的關心。」李茜皺起眉,直截了當地表達了她的不滿。
「我不是她爸媽。」他沒必要給什麼多餘的親情,因為扶養他長大的人,從沒給過他那種情感。
「你是喜兒的監護人。」李茜身子前傾,烏亮髮絲激動地在雪頰邊拂動著。
「哪一條法律規定監護人必須要愛自己的被監護人?」他冷笑地反問道,從她的反應已經知道自己對她該從何下手了。
「那是良心問題。你在夜闌人靜時,難道不會對她的爸媽感到內疚嗎……」
「夠了。」上官亞東大掌重重一拍沙發扶手,冷冷打斷她的話。「你以為你是誰?你只是一個管家。」
李茜看著他固執神色,她並沒有退縮。
她雖然只待半年,但能夠為喜兒爭取的,她都不會放棄努力。畢竟,她喜歡那個懂事的小女孩。
於是,李茜深吸了口氣,盡可能地用最平靜的口氣說道。「我十八歲時失去我爸媽,一直到現在,偶爾都還會從惡夢裡驚醒。況且,她才五歲……」
「所以,喜兒應該要從現在開始學習獨立,以免日後像你一樣。」他不客氣地打斷她的話。
「你——」李茜惱火地拿起那杯煎茶,往他身上潑去。
上官亞東臉色一沉,黑眸冷得足以讓水凝結。
李茜手裡緊抓著茶杯,看著他被潑濕的白襯衫。
她瞪大了眼,倏地後退了一步,沒法子相信自己居然會衝動到拿茶潑人。她不是一向以陽光笑容、溫和脾氣著稱的好管家嗎?她的專業跑哪裡去了?
「道歉。」上官亞東起身走到她面前,厲聲命令道。
李茜看著他的眼,發現她的自責在瞬間便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我不道歉,是你先用我對父母的回憶來做人身攻擊的。」她昂起下顎,倔強地說道。
「不道歉?」上官亞東唇角一勾,露出一種算計過的陰沉。
李茜頭皮發麻,起了一臂雞皮疙瘩。
「我遇過許多想飛上枝頭的女人,你這是另一種變相吸引我注意的方式嗎?」上官亞東再往她逼近一步,鷹眸緊盯著她。
「你在胡扯什……」
她的話落入了他的唇間。
李茜睜大眼,只手抗拒地往前一推,身子便要往後退。可他大掌扣著她的後頸,沒讓兩人的唇有須臾的分開。
上官亞東鎖著她忿忿的黑眸,雙唇微一使勁便撬開了她的唇,而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舌,讓他在微愣了一下後,便放緩了力道,品嚐著她的好觸感。
李茜惱了,發狠地咬住他的唇,才一口便嘗到了血的味道。
上官亞東痛得悶哼了一聲,雙手倏地握住她肩往後一推。
「道歉。」她學他倨傲的方式命令人。
「我們各欠彼此一個道歉,扯平了。」他唇間一抹血紅,映著他長眸更加驚人的深邃。
「扯平你個頭!傷害別人、對屬下性騷擾算是哪門子的扯平!」李茜忍無可忍地大罵出聲,食指直接戳向他胸前。「我不在乎你開除我,但是請你考慮一下喜兒的心情,她好不容易才慢慢開始習慣了這一切。」
「你如果真關心喜兒,便不該如此貿然衝動行事。拿茶往別人身上潑的人,可不是我。」他拂開她的手,看著她義憤填膺的姿態。
「如果連我一個外人都知道喜兒有多努力在學習堅強、學習一個人過生活,我不知道你怎麼有法子無動於衷。」李茜眼睛發著怒光,嗓音高揚了,她氣到只差沒伸手去推上官亞東。
上官亞東看著她母獅子捍衛幼兒的姿態,心裡驀然一震。
當初若是他的母親也願意為了他多費這些心思,是否他日後與家人的關係會截然不同呢?
「我會在喜兒身上多花些時間的。」他難得未經思索地便說道。
「你不會後悔在她成長的時候出席的。」李茜點頭,語氣自然也友善了不少。
「那又如何?孩子沒有父母在身邊,還是能成長的。」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李茜皺起眉,正想要和他力辯一番之際時,他卻冷不防地再次開口說道——
「我爸媽在我國小時離婚,我跟著父親住。他一天工作十二小時,我只有星期六、日會看到他,我很早便學會了獨立。」想起那些一個人的日子,他抿唇冷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