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應該明白,她對這男人印象不怎麼樣啊!
蘇婉如悶悶地喝茶,眼睫下的眸偷窺對面的男子,見他一副不慌不忙的神態,好氣。
她重重放下茶杯。「OK,結果怎麼樣,我想我們倆心裡都有數了。」
「什麼意思?」他裝傻。
還問?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意思是,這杯茶我們不必勉強彼此喝了。」
「勉強?」俊眉閒閒一挑。「我一點也不勉強啊!」
「少來!」她不以為然。「你對我印象怎樣,我很清楚,我知道你是因為不想得罪自己的教授,才答應來跟我相親,你放心,我會跟我爸爸好好解釋的,不會讓他怪罪你——」
「等等。」他用手勢阻止她繼續。「我看蘇小姐恐怕是誤會什麼了,這場相親約會並不是老師強迫我來的,是我自己提的。」
「什麼?」她愣住。「你自己提的?」
「嗯哼。」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這樣很好。」
哪裡好了?她不屑地在心裡OS,卻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首先,我需要一個妻子,可是卻沒時間去談戀愛。我現在在一家國際律師事務所工作,工作很忙,而且以後只會愈來愈忙,我不想回家以後,還要為生活瑣事煩惱,如果有個女人幫我處理這些細節,我會很高興——」
「聽起來你需要的比較像是個管家,或女傭。」她氣惱地打斷他。
他不以為意,聳聳肩。「我的定義比較接近﹃夥伴﹄,我需要一個能夠打理我的私生活,又不會讓我覺得隱私受侵犯的伴侶。」
「呿!」她別過眸。這男人的論調真是讓人愈聽愈不爽。
「而你呢,我想你現在應該也不期待所謂的愛情了吧?戀愛只是讓人傷腦筋又白費力氣的東西,到頭來又得到什麼?與其浪費這些時間煩惱,不如平靜地過日子,而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干擾你的情緒。」
是,他是不會來干擾,她敢預言,他們的婚姻一定是相敬如冰,每天坐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嫁,繼續留在家裡,但這樣每天就會有人逼你去相親,你的親友們也會在私底下碎碎念,說你結婚當天被人逃婚,真是可憐,好慘,會不會從此以後走不出來呢?你的前男友應該會覺得很對不起你吧?雖然他已經不愛你了,但又覺得你一定忘不了他,一定會很悲痛,整天以淚洗面……」
「不要說了!」她尖聲駁斥。「我才不會以淚洗面呢!」
他識相地停話,嘴角淡淡一牽,似笑非笑。
他在嘲笑她嗎?那是個嘲笑嗎?蘇婉如緊握雙手,努力克制心頭翻騰的情緒,她很想傚法這男人一樣漫不在乎,但就是忍不住。
爸爸說得對,這男人的確天生適合當律師,言語是他的利器,冷靜是他的優勢。
不行,她不能被他牽著鼻子走,她一定得反擊,至少讓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你的理由太薄弱。」她抬眸瞪他。「如果只是需要一個婚姻夥伴,不一定要找我,以你的條件,不怕找不到願意嫁給你的女人吧?」
他目光一閃,像是訝異她如此反駁,半晌,俊唇又微妙一牽。「的確,如果我想要的話,是有不少女人願意嫁給我,我之所以選擇你,有幾個理由。」
「什麼理由?」
「第一,我懶得花時間追求,不管怎麼樣,女人總是享受被追求的樂趣的,如果不經過一番交往的過程,很難點頭答應結婚,而我想,你或許會願意我省略這個過程。第二,客觀來說,你的條件也是相當優秀的,其他女人未必像你這麼出色,而且又是老師的寶貝女兒,跟你結婚,也能取悅他,何樂而不為?第三,我對你還算有一點認識,起碼不會莫名其妙娶來一個神經病。第四——」
「夠了!別再說了!」這男人以為自己是上市場挑菜嗎?「你的理由,我很明白了。」
「那你的答覆呢?」他習慣性地調整一下鏡架,陽光投射在鏡片上,教她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考慮看看。」
*** *** ***
這一考慮,就是半年。
原本蘇婉如只是想挫挫荊泰誠的銳氣,故意不給他答案,吊他胃口,不料他從此以後,每週都到蘇家報到一回。
雖然一個禮拜只有一次,但幾次下來,她不免奇怪。「你不是說你不願意花時間追求女人嗎?」
「這不算追求。」他從容回應。「我只是在等你給我一個正式答覆,而且一個禮拜只約會一次,比起真正的追求,省事多了。」
「你認為我們這就叫約會?」
「難道不是嗎?」
不上山、不下海,只是他上她家來坐坐,陪她父親聊天,然後到她房裡,各看各的書,偶爾交談幾句,就叫約會?
「至少也該看場電影吧!」她不以為然。
他淡淡一笑。「這很容易,如果你想看,我們就去。」
於是下個週末,他果然訂好兩張電影票,開車接她去電影院,看完電影,喝咖啡,翻翻店內雜誌。
後來他也開車帶她到北海岸兜風,雖然一路上沒說什麼話,但聽聽音樂,看看風景,也頗寫意。
她發現,跟他在一起,雖然沒有情人間的纏綿甜蜜,卻很自在,他們可以保持沉默,共享一段長長的時光,卻一點都不尷尬。
他很冷,很莫測高深,卻不難相處,也從不會逼她做任何不想做的事。
比起待在家裡,面對從小就習慣管控她大小事的父親,跟他一起出去似乎更愉快。
但就算這樣,她也沒想過要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直到那天,她等著荊泰誠外帶咖啡給她時,巧遇前男友曾玉廷。
而且他不是一個人,身邊偎著一個小鳥依人的女人,穿一襲連身長裙,很秀氣、很溫婉的模樣。
她就是那個令他變心的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