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沉,全身發涼,冷意在脊髓流竄。「嗯,我是認真的。」就是因為這樣,她才願意醒來的,對吧?「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她沒接腔,靜靜地閉上眼。
「累了嗎?」他心疼地撫摸她的頰。「你再休息一會兒吧!還是我請醫生來看你?」
「不用了。」她低語,依然合著眼。「有句話,我想聽你說。」
「什麼?」
「你愛我嗎?」
「嗄?」他驚怔,沒料到她會忽然這麼問。
「你愛我嗎?」她幽幽地再問一次。
這還需要說嗎?難道她還不懂?荊泰誠窘迫地愣著。
但他不吭聲,她也就不張開眼,時間的沙子,在僵凝中一點一滴流逝。
他咬咬牙,再咬咬牙,強自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我……愛你。」
她一震,倏地揚眸。「你再說一次。」
「我愛你。」他溫情地重複,就算說這三個字要花他多大的勇氣與心力,就算他說的時候,全身都不自在地發熱,只要她想聽,他就說。
她看著他,眼眶泛紅,孕育透明淚珠,過了好久好久,她忽然笑了,笑容如花,燦美照人。
「我不同意離婚。」她沙啞地低語,輕輕握住他的手。
他震顫。
「我要永遠、永遠跟你在一起。」
深情的許諾,宛如一朵雲,溫柔地托高他的心,在幸福的天空飛翔。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你……願意原諒我了?」
她拉過他的手,在掌背親了一下,他全身似有電流通過,顫慄不已,而她看著他,愛意滿滿——
「對不起,我不該一直昏睡著折磨你。」
他聽了,幾乎痛哭出聲。
*** *** ***
兩天後,當醫生告訴婉如差不多可以出院的時候,才剛得到消息的莊美琪正好帶著孩子趕來探望她。
小女孩一見到婉如,整個人窩進她懷裡。「蘇蘇阿姨,我好想你喔!」軟軟的童音逗得她大樂。
「阿姨也想你啊!婷婷最近好嗎?」
「好。」小婷婷用力點頭,接著可愛的眉毛微微一皺。「可是媽咪昨天罵婷婷不乖。」
「為什麼說你不乖?」
「因為婷婷不想起床,媽咪說我懶。」
「那的確是你不乖啊!」婉如笑著親親小女孩粉嫩的臉頰。「小小年紀就賴床,以後長大怎麼辦?」
「還說呢!」一道男性嗓音含笑加入。「你自己前幾天還不是一直賴在床上不肯醒來?」
「泰誠。」見到丈夫,婉如喜悅地微微染紅臉。
「你好,你就是莊小姐吧?」荊泰誠笑著對莊美琪打招呼。「我是婉如的丈夫,荊泰誠。」
荊泰誠?莊美琪眼神一凜,片刻,才回他一笑。
「荊先生,你好,這是我女兒,婷婷。婷婷,叫荊叔叔。」
小婷婷聽了,卻遲遲不叫,大眼睛眨呀眨。「可是媽咪,他不是荊叔叔啊!荊叔叔不是在美國嗎?」
莊美琪聽了,一愣,半晌才解釋。「他不是那個荊叔叔啦,只是剛好兩個人同姓。」
「喔。」小婷婷似懂非懂。
倒是荊泰誠聽出這對話頗有端倪,俊眉一揚。「莊小姐認識的另一個姓荊的男人,該不會是我弟弟荊泰弘吧?」
莊美琪聽了,頓時困窘。「原來泰弘是你弟弟?好巧!」
真的很巧。
婉如目光一閃,微妙地琢磨著好友臉上的表情,唇角神秘一彎。
「泰弘怎麼會跟莊小姐認識的?他去住過你的民宿嗎?」荊泰誠好奇地問。
莊美琪看來更尷尬了。「他是來住過一陣子。」
「泰弘叔叔住了好久好久喔!」小婷婷插嘴。「他後來每天都陪婷婷玩,他很疼我呢!」小女孩天真地炫耀。
「我弟跟這個小女孩玩?」荊泰誠滿臉不可思議。那個遊戲人間的浪子,不是最討厭小孩的嗎?
「呃。」莊美琪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了,泰誠,別問那麼多了。」婉如善解人意地打斷丈夫的追問,替好友解圍。「對了,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呢!」
「我知道,我剛剛就是去辦出院手續的。」荊泰誠轉向妻子,神情變得寵溺。「瞧你,還穿著睡衣,還打算繼續賴床嗎?」
「你說呢?」婉如對丈夫眨眼。「我覺得在醫院睡得挺舒服的,乾脆不走了,怎樣?」
「什麼怎樣?當然不行!」他故意瞠目。「你這做老婆的再不回家,我們家都要變垃圾山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都沒在做家事?」婉如不甘示弱,也瞇起眼。
「我每天來醫院照顧你,哪有心情做家事啊?」
「荊泰誠,你編這什麼爛借口!」婉如舉高手,作勢要掐向丈夫的脖子。「你答應過我要分擔家務的,我可不要回家做你的黃臉婆!你再笑?再笑我掐死你!」
面對妻子的威脅,荊泰誠笑而不語,窩在婉如懷裡的小女孩卻當真了,嚇得白了臉,跳下床,奔向母親。
「媽咪,蘇蘇阿姨好凶喔!好像虎姑婆。」
啥?她像虎姑婆?婉如愣住。
荊泰誠狂笑。
莊美琪趕忙抱起女兒,哄道:「不是的,蘇蘇阿姨在跟荊叔叔開玩笑呢!」說著,她歉意地對兩夫妻點點頭,退出門外。「我先到外面等你們。」
確定病房內只剩他們倆時,荊泰誠才笑著坐上病床邊緣,刻意笑喚:「虎姑婆,快點換衣服,準備要回家了。」
婉如瞪他。
「還不動?難道要我幫你換啊?」他調侃。「好啦,要我換也行。」大手不安分地解她胸前鈕扣。
「討厭!」她一把拍開他。「我自己來。」
「你確定不要我幫忙嗎?」他笑笑地看她半裸的胸前,眼神有點邪。
感受到他目光的熱氣,她霎時羞紅臉。
這突如其來的嬌羞更勾惹他的心一動。「婉如,剛剛那個小女孩挺可愛的。」
「嗯,是很可愛啊!」她點點頭,疑惑地睨他。「怎樣?」
「我在想,」他眼神迷濛,嗓音變得沙啞。「我們也來生一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