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害羞離去,錢府小姐抽出如意櫃裡的小暗格,裡頭躺著的正是李公子送來的紅簪,和手上的一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但是……
目不轉睛盯著那支既輕又簡陋的髮簪,雖小意義卻深重,比起今日三人送來的禮物還要來得珍貴……不,是根本沒辦法相比的重要。
沒有一絲留戀,她抓起那支血玉紅簪,開了門。「小翠。」
「是,小姐有何吩咐……咦?」手一抬,接過小姐扔給她的東西,一臉的不解。
「如果你喜歡,就拿去,不然就扔了它。」
「扔了!」
沒給一臉詫異的小翠有所反應,門又快速闔上。
洗淨身子的莫修一出來,就見到自己娘子在銅鏡前拿著他送的髮簪在頭上比來比去,不時露出笑臉的嬌態模樣。
從鏡中反射,她知道他在身後,旋身朝他走了幾步,白皙的臉蛋上滿是燦爛笑靨,「你說,我這樣戴起來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烏髮如絲,在頭頂上挽了個漂亮的髮髻,整齊的插在髻裡的桃木簪巧妙的襯托出了妻子的嬌巧和雅致。
莫修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隨著妻子靠近,他又聞到了熟悉的……氣味,今晚毒發的時辰似乎提早了些。
雙腿控制不住走向倚在床邊,朝他甜甜微笑的迷人女子。
「好看,好看得不像話……我說,咳咳,夜深了,反正我在外頭也吃了些東西,不如……咱們早點休息吧!」
再無任何人發言,只有件件衣裳悉悉窣窣剝離身體的聲音。
結果,因「毒發」拒吃晚膳的男人,半夜偷偷溜出暖房找東西果腹。
填飽肚子,回房就見娘子被擾醒的慵懶之態,飽暖思淫慾的男人認命的歎口氣,撲上床準備再接再厲。
唉!看來他體內的毒可真是重呀!
不過也許是近距離相處久了,他似乎……不再那麼排斥這門親事,兩人少了以往的跋扈爭霸,能見到妻子全心全意對自己笑得如此開心,偶爾夜裡來幾次毒發……好像也不賴嘛!
***
錯!他真是大錯特錯!
他怎麼會覺得和她生活在一起很不錯呢!他此刻是惱火,不,是怒火焚身,就快要燒燒燒,燒到整個屋頂了!
點燃他怒火的起因,就是今兒個當他早早起來覓食,碰巧撞見丫鬟端著碗熱湯,一問之下,得知這碗他妻子每日起床後必喝的湯藥竟是——
避胎藥!
真是豈有此理!
自個兒婚姻讓她掌控就算了,為什麼連他未來的孩子,這女人也要擅自作主!
居然偷偷喝下打胎藥,真是……氣死他也!
其實他不該氣的,光想到養個娃兒得花多少銀兩,他就該高興那女人替他省下麻煩的舉動,而且他本來就沒想過要有小惡女的骨肉……
可是他就是渾身不對勁!不對勁到完全不去在意孩子的撫養費,他在意的只有……他莫修有這麼差嗎?差到連成親的妻子都不想懷他的骨肉?
明明他才二十五,正值年輕力壯,長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好歹以往出門在外,也有不少小姑娘臉紅地偷瞄他,不是他自誇,自己也曾經是幾家老爺青睞的乘龍快婿,可偏偏……那女人不想懷他的孩子。
氣、死、他、了!
咬牙切齒的莫修,骨碌的眼珠子兜了幾圈,怒氣擺一邊,嘴角賊賊上揚,每回都讓敗金女得意,這回他絕不讓她得逞,嫌棄他的小孩是吧!哼!
***
藥鋪內——
「能不能再便宜一點?」
老闆的臉色相當難看,「公子,這已經是最低的數目了。」
「那,這個藥材玉竺呀!可不可少用一點?還有什麼川芎、沉香、黃茂呀!每帖少放個幾錢吧!另外……」
「這位公子,你到底要不要尊夫人『生子』成功,還是你壓根不在意效果有所折扣?」
「……」
「這藥就是這樣,一份藥材都不得少!每帖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服用皆可,三個月內就會見效,不然老朽這鋪名給你倒過來寫,還有,總數是十兩十,一個子也不准少!」真是的,這年頭肚皮不爭氣,跑來求秘方也要討價還價,有沒有搞錯!
店舖老闆心頭猛歎,無奈瞪著連掏腰包取銀子,都得一臉天人交戰拖個好半天的男人。
莫修一言難盡,這不能怪他呀!
是店舖老闆不懂他的心,昂貴的藥錢……他就是花得很心疼,只是這點心痛跟他的計畫一比……
他一咬牙,狠狠把銀票送到藥鋪老闆面前,孩兒呀!爹為了你,可是足足花了私藏的一百兩,打通錢府上上下下僕役,還使盡各種哄騙手段,連錢府祖宗和他莫家祖宗也搬出來,令所有人不敢擔當無後之罪的罪名,好跟你爹配合,攪亂你那惡娘的計畫。
所以,你得爭氣點,快點出現在你娘的肚皮裡。
哼!不想懷他的孩子是吧?他就非要那姓錢的小惡女懷他的子嗣不可!
第4章(1)
「相公,聽說你前陣子密談錢府上下不少人,不會是背著我暗地偷偷商量什麼詭計吧?」
有人一陣心虛,「亂、亂講!什麼偷偷商量,講得我好像在密謀叛亂,想我過門這麼多日……咳,我是指住在錢府這麼久,總得跟大家熟悉熟悉,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當真沒有在偷偷商量什麼?」
「當然沒有!」
「錢府還是我當家,你要想玩什麼把戲,絕對瞞不了我,告訴你,我生平最厭惡的就是那種不說實話的人,要嘛!你就吐實出來;要嘛!若是被我抓到,嘿嘿,我可有數十種方法可以把你整得痛哭流涕。」
口水一吞,「你、你想多了。」
「希望是我多想。」
「絕對是,我才沒笨到跟錢府作對。」
「你知道就好。」
沒再被質疑,緊憋的氣息終於敢慢慢吐出。
「對了!相公。」
放鬆的肩頭倏地又一緊。「你、你又有什麼事?」
「你過門有多久了?」
「整整一個月。」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為什麼回答得這麼順,他氣急敗壞道:「什麼過門,又不是女人,跟你說過多少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