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像我那日說的,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你有了別種感覺,那種感覺讓我在意你、心疼你,甚至看不慣別的男人對你示慇勤……都怪你,沒事跑來攪和我心中那池春水做什麼……」
可能是從鼻間老是出現揮不去的香味開始,心裡就為她留了個位置,一日一日,那個位置愈來愈重要,只是他一直未去重視心底的感覺。「可憐的我,娶了個原本以為不討喜的妻子,卻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做個疼愛妻子的好相公時,卻被人甩了,我的這一生還真是可憐呀……」
瞧他說得淒淒慘慘,她輕輕的笑了。
「笑?有什麼好笑?我這麼認真的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你居然給我當笑話來聽!」他臉上的紅潮浮現,顯得惱怒。
「我好高興聽見你這麼說。」嬌羞的聲音中帶著隱藏不住的開心,「其實我也是耶!雖然我喜歡捉弄你、欺壓你……呃,別生氣嘛!」
她用眼神安撫癟起嘴的男人,「因為我真的好喜歡看到你跳腳的模樣,然後不知不覺就不想讓你離開我身邊,只要見你暈倒,我便會緊張個半天,我……也挺喜歡見你為了我和其他男人爭風吃醋的模樣……」她嘻嘻笑著,「想來,其實我很早就喜歡……」
語未完,通紅小臉讓人一抬。
他熱切的尋找她的紅唇,用力一吻。
好半天,才不捨的放開她。「你說,我們這樣可怎麼辦才好?」他喘氣,手卻不自覺擁緊她。
真是一個鍋配一個蓋!
成親半年,娘子腹裡都有塊肉了,兩人現在才將彼此心意坦承相對。
只是這個鍋和蓋,就快要合不在一起了。
「現在,你該好好告訴你相公,你身上的毒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的嗅覺真的從此失去了嗎?」
***
錢家祖先可不是生來就懷有一身釀香的能力,只能說是某代主子莫名對這方面有了興趣,又碰巧她的鼻子是特別敏銳,便花了不少功夫鑽研並開創錢家第一代釀香事業,幾代努力下來,逐漸打響名氣,直到現在屹立不可動搖的地位。
別以為打出名號就了不起,要能維持水準甚至更加茁壯,得加倍努力才成,更甚者,為了怕家傳事業外移,訂下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並限定只能有一人繼承,以免讓人偷去了絕活。
「等等,為什麼一定得傳女人?」聽故事的人抗議了!
「因為女孩細心,男孩野得跟潑猴似的,不易教。」
「那是你們有偏見!」哼!
釀香工程如此神秘,無人知道這也是項危險工作——
將自己關閉在不透氣的石窖內,高純度的香氣也是一種毒氣,長期吸入會滲入血肉裡,早前因為工作量不大,錢家也剛涉足煉香領域,所以釀香者身上沒啥毛病出現,一代代傳下,隨著關閉在石窖內的時間增長,終於在錢府小姐的曾曾外婆上出現了問題。
「既然察覺到不對,就該立即收手!」
「你以為說停就能停了嗎?當年曾曾外公在丞相府邸任公職,丞相大人握有大權,他得知曾曾外婆的能力,便以曾曾外公要脅,要錢府每個月都進奉香露,錢府能不聽話嗎?」
「再加上與丞相勢均力敵的敏王爺也想得到錢府出名的香精以討好寵妾,權勢逼迫下,為了怕牽連無辜人,曾曾外婆死後,曾外婆不得不接手繼續,以期有朝一日錢府能脫離丞相和王爺的掌控。」
「但結果卻是錢府的事業愈做愈大,變成一代又一代不得不傳承下去的工作。」莫修臉色變得深沉。
「是呀!從外婆開始,提煉出來的香精就已受到皇帝後宮裡娘娘們的青睞,更得到皇帝賞識,而逐漸地就成今日的錢府了。」
「你們難道沒想過,這也代表另一個枷鎖套上來?」技壓群雄,得到皇帝重視,想必也為朝廷內不少人所嫉妒,所以這一技之長絕對不能消失,因為這是錢府唯一得以保有權力的方法。」
她不語,卻是第一次,他在她臉上瞧見了無奈和不甘願。
他心疼的摟緊她繼續問:「還沒告訴我,究竟你們身上是什麼病?只是嗅覺喪失嗎?」
「剛開始,只有嗅覺喪失。」
剛開始?他感到一陣冷意,下意識手臂收緊,「然後?」
「逐漸連味道都嘗不出,也許一兩年後,就會莫名的七竅流血而死,當年的曾曾外婆、曾外婆還有外婆,都是這麼死的。」
「不……」他心大驚,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是一種慢性毒,長年累積下來,只會讓毒性更深入五臟內腑裡,等到哪天身子撐不住,就會爆發出來。」
莫修刷白了臉,「可是你娘……不是聽說還活得好好的,同你爹一起在外遊玩呀!」
「在所有人眼中的確如此。」她頓了一下,手指爬上男人抿緊泛白的唇,不捨他虐待自己,「我十四歲時,娘開始出現流血的症狀,不到一年嗅覺也喪失了,我爹便帶著娘尋訪各地名醫。」
「所以就把錢府扔給你?」
「不,是我自願接手。」
「你自願?」
「沒辦法,你娘子我天資聰穎,十歲就能將這方面的知識全部吸收,可以自己釀出獨特的香味來,所以當娘一毒發,我便可立即接手……」強裝出來的堅強,卻在他一雙滿是心疼的黑眸下,垮了!
「好嘛!我承認我也不是那麼自願,可是我不要娘死掉嘛!而且娘那時候已經沒有能力再釀香了,我不要那些一直以來為錢府做牛做馬的人失去錢府這個依靠,所以再怎麼不願我也認命了。不過……」仰起驕傲的小臉,臉上佈滿自信,「既然要做,我就要做到最好,無人能敵……」
她的唇重重的讓人吻住,也截去了她的話。
「我很高興自己的娘子是個如此有責任感和憐憫心,還有好勝心的偉人,但是我真的很痛恨聽見你這麼說!」最後一句話,他的口氣特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