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好命,窩在房裡吃吃喝喝,我在外頭這麼久,不過吃了一點東西,這會兒還覺得餓呢!」
打定主意不理逼婚的女人,莫修雙眼瞄左瞄右,跟著盯上了床幔,就是不看她。
紅唇輕輕上揚,錢府小姐不疾不徐先搜刮完桌上的食物,喝了幾口甘甜釀酒潤潤喉,再緩緩卸下珠寶相間的鳳冠。
兩人一起磨,總有一人先耐不住。
「喂!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她不語,他跳腳,「別給我裝傻,婚姻豈是兒戲,能由你這般亂來……」
「要解釋是嗎?好呀!」拿了手絹擦拭沾了酒漬的唇角,錢府小姐慢條斯理道:「我當然不是故意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你是知道的嘛!這不單是錢府嫁主子,還是皇上賜的婚,席間多少王公貴族拜訪,一個個身上穿的都是貴得要死的華麗服飾,唉!我是為你好,怕你見一個暈一個,搞不好人家以為我嫁的是一個命不久矣的短命鬼,這對你的名聲也不好……」
「我不是說這個!」莫修漲紅臉,不知是被點中事實的羞紅,還是氣到發紅。
「不是這個?那你要我解釋什麼?」她一臉茫樣,好似真不懂,卸下鳳冠的小手也沒閒著,繼續拆著辮子。
「當然是解釋你為什麼跑去皇帝面前鬼扯!」扯出這麼一段孽緣來。
「很簡單,因為你惹惱了我。」也因為她想過一過從未體驗過的日子,好比說,成親囉!
「我惹惱你?你有沒有搞清楚,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你……」對上那張卸下鳳冠也解開辮子的女子容顏,莫修失了聲音。
有別於以往的少女風貌,微卷的黑髮半垂在小巧秀麗的臉頰上,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嫵媚中又帶有少女與生俱來的純真,怎麼一個女子可以展現出兩種不同的風貌?
「小修子,你啞啦!幹嘛話說到一半突然不說了?」
他不自覺吞了口唾液,察覺到那張艷麗的容貌過於逼近,大驚,整個人往床鋪內一縮,「你你你……沒事靠這麼過來做什麼?」
他絕對不能被眼前的美色所迷惑,忘記方才信誓旦旦說的話,無論如何,今晚他都要保留自己的貞操。
她巧笑,「過來當然是要睡覺囉!」
「睡、睡覺?!」第二次吞唾液,這一笑更不得了,都怪自己太輕敵,這鬼丫頭八成是什麼狐媚轉世,連他的意志力都要摧殘,不行!他絕對要堅守到最後一步。
面對他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情,錢府小姐玩心大起,故意一屁股坐在繡著鴛鴦的喜被上。
瞧他恨不得抓起被子把自己團團裹住,好避免她辣手摧花的模樣,她終究忍不住,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便從她的嘴裡洩出。
「你、你笑什麼?」真該死!說好不為她嬌媚的神情動搖心志,怎麼心頭卻為她這一笑,怦怦怦的跳個不停。
「我笑你怎麼像個姑娘似的臉紅,說真的,我實在很好奇,若要讓人家碰你一下手,你豈不是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她伸出手,像登徒子一樣摸了莫修的臉頰一把,「來來來,讓本小姐瞧瞧你有多嬌滴滴。」
「誰敢說我像個姑娘一樣嬌滴滴!」莫修氣不過的揮開她的手,一邊挺起胸膛,打算展現自己該有的男子氣概,豈料,一副嬌小帶著香氣的嬌軀跟著靠了上來。
「你、你別靠過來!」男子氣概馬上縮了回去。
嬌滴滴就嬌滴滴吧!能和她保持距離才是上策。
「小修子,這夫妻本就該同房、同床,不靠近一點,難不成你要我睡地上?」
好傢伙,居然敢點頭!
錢府小姐眼中閃起不懷好意的惡光,她道:「不過堂堂莫月山莊的少莊主應該不會讓自己的妻子睡在冷冰冰的地板上,那會有失風度和威名,讓妻子躺在這絲絨被上舒舒服服睡個覺,才是身為丈夫應有的責任吧?」
摸著身下有如綢緞般觸感的床被,她的嘴角惡意上揚,「瞧瞧,我這八百兩花得是不是很值得呀?」
如她所想,前方立刻傳來狠狠一股抽氣聲。
「八、八百兩?」他用力咬唇,不能暈,暈了豈不是著了她的道!
「可不是,就是覺得便宜,我才一口氣買了好幾條,差人送到將軍府給小金,我想,小金一定也很喜歡,小修子……」她一頓,是該改口了,「相公,你說是吧?」
吧個頭!他怎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是個散盡錢財的敗家女,一條被八百兩,好幾條豈不是破千兩了!
「如果再蓋上這條從塞外以一箱黃金換來的火絨絲被,整個冬夜都不怕冷了。」拿起手裡的大紅絲被,她絲毫不給自己相公發言的權力,直往他身上罩去。
輕薄的軟被卻有如千斤般沉重的壓在莫修胸口上,害他差點透不過氣,腦門也被一股鬱悶和怒氣佔滿,頭昏眼花,眼前出現一片茫然。
可惡……他的堅持、他的最後一步咧……
儘管嘴裡喃喃念上祖宗十八代、玉皇大帝來保佑,黑暗還是找上了他。
確認男人真的暈死再也動彈不得,錢府小姐臉上的惡意才撤下,一雙眼滿是有趣與無奈。「在我身邊都待這麼久了,你怎麼一點免疫力都沒有!」這相公實在有待調教。
少了頭頂沉重的鳳冠,錢府小姐俐落地褪去一身紅艷奪目的喜服,彎下腰盯著床上動也不動,已經完全任人宰割的新郎發呆好一陣,隨後悄悄坐上床,著手替那抵死捍衛貞操的男人卸下既熱又黏身的蟒袍。
自小身在富裕的錢府裡,一張眼便是多少人伺候著她,她壓根不懂得怎麼替人脫去衣裳,更別說是個男人了,累得她一身是汗。
終於努力成功,她累倒在僅剩單衣的男人身邊,一手側起頭來,雙眸端詳男人秀氣的五官,在糾結的眉心間察覺到他睡得不安穩……
心底那股不適感又冒了出來。
跳下床,她跑到如意櫃前,掏出一罐小瓷瓶,又踅回床邊,雙手忙碌地替男人目穴按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