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不算大的房間,除基本的傢俱配備外,她的雙眼膠著在那張比單人床稍大的床上。「這裡只有一個房間,那我睡哪?」
「當然睡床。」
難道是她的耳朵有問題,為何范書偉的語氣聽起來會這麼曖昧?「那你睡哪?」
一眼看過去,所剩的空間只有床與衣櫃中心的一條走道,這條走道還是通往浴室。
「你都已經來到這裡了,現在才來擔心這個,太晚了吧?」他脫下防風大外套,掛在椅背上,嘲諷似地勾動唇角。
「我以為你這裡會有多餘的房間。」她說得很無辜,誰讓她從沒有問過他這個問題。
「我是來唸書的,得要有窮學生的樣子。」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外套脫下吧!」
「哦!」她這才感覺到室內的溫暖,大概他一進房就開了暖氣,只是她的心思一直在那張床,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她脫下外套,他立刻接了過去,將她的外套疊在他的外套上。「那你到底睡哪?」
「你知不知道你從踏進我的房間開始,就變得很緊張。」誰讓她還是學不會隱藏心思,那雙骨碌的大眼透露了她那單純的想法。
「我哪有?」她連忙否認。
他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到衣櫃前,衣櫃的門板上有一面鏡子。「沒有嗎?那你幹什麼臉紅?」
果真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她又只能猛搖頭。「是因為暖氣太熱了。」
「那要不要再把背心脫掉?」他雙臂環胸,看著她那愈來愈侷促的模樣。
久別重逢呀!雖然他和她只是假結婚,為何他會有小別勝新婚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的想要逗弄她,想要看她為他害臊的模樣。
脫掉外套,她的身上還有一件毛背心,裡頭還有高領的毛衣,更有一件貼身的衛生衣,她可是總共穿了四件衣服。
她知道他的取笑,還是乖乖把背心脫下來,沒辦法,身上的高領毛衣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似的,讓她感到空氣稀薄、呼吸不順。
「那你到底睡哪?」她不死心地又問第三次。
「你說呢?」他揚眉在床上坐下。
「范、書、偉!」她連名帶姓,有股咬牙切齒。
「笨蛋,當然是睡地上,看你緊張的。」沒想到她就算生氣也有股發嗲的韻味。
「天氣這麼冷,睡地上不好吧!」她開始頭痛了,早知道不該來的,只是天底下沒有早知道的事。
「那你到底要我睡哪?」這下換他發問了。
第八章
是呀!她到底要他睡哪?
這張單人床是大尺寸的,比台灣見到的單人床還要大些,但以范書偉高壯的體格,這張單人床若要擠下兩個人,還是有點勉強。
只是看著他縮在地上睡覺,就算屋內有暖氣,她還是覺得很不忍心。唉∼∼這真的是之前沒有想到的狀況。
她從床上翻了起來,或者她該建議他明天去買張小床,反正她的個子不高,她可以將就著睡。
「阿偉……」她輕聲地喊著,想試探他睡著了沒。
「嗯?」范書偉背對著她,輕應了一聲。
「你睡了嗎?」
他乾脆坐了起來,微抬起臉看著她。「你一直翻來翻去的,我怎麼睡得著?」
「對不起,大概是時差的關係。」她怎能說都是因為他。
「需要喝牛奶嗎?會讓你比較好睡的。」
她搖頭。「我看你不要睡地上了。」她往床裡邊挪了挪,空出了三分之二的床位。
「意思是要我睡到床上?」他俐落地跳了起來,坐在床沿,跟她面對面。
「這是你的床,我怎能鳩佔鵲巢,今晚就……」她省略以下的話,因為她說不出口。
「我身強體壯,不會生病的,你安心的睡。」他拍了拍她的肩,要她不要在意。「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怎樣的,你就……」
范書偉笑了。「看來你一點都不把我當男人看。」
「我把你當姊妹!」要不是這樣故意說笑,她真怕那繃緊的神經會被扯斷。
「唉!我果真太沒魅力,竟然有女人把我當姊妹。」他從地上撈起了他的棉被,然後人就這麼往後躺。
她看著他那一氣呵成的動作,躺得還真自然,她反而僵硬住。
「睡呀!既然是姊妹,你還在怕什麼?這樣你明天可是沒有精神過除夕夜。」
「哦!」是她邀他上床的,如果她繼續扭捏,一定會把氣氛給弄擰,於是她只好小心翼翼地背對著他側躺而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牆上小夜燈的暈黃燈影下,她還是只能睜眼看著窗簾上的點點碎花。
「寧寧。」他在她的背後柔柔地喊著她的名。「放輕鬆,不然你明天四肢僵硬,到時無法走路,我可是不要背你。」
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才慢慢地放鬆自己。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共躺在一張床上,感覺很陌生卻又是如此熟悉,大概這個男人是他,她知道他不會對她怎樣,才能讓她這樣地放心。
直到感覺到那靠在他身側的背脊放鬆了線條,呼吸明顯地勻稱,他懸著的心也才跟著放下。
她的長髮散落在他的肩頭,他輕掬起一把柔順的髮絲,如果他不是用這麼輕鬆的態度,他真怕她在美國的日子會因失眠而失去健康。
他仍看得出來她眼裡對他的愛戀,不但沒有因為時空距離減少,反而更是濃烈。
他剖析自己的心態,願意為她做這麼多的事,不是逞一時之勇,而是喜歡上她那股堅毅的勇氣,但他明白那還談不上愛,更多的是對她的憐憫。
像她這樣的好女孩,不該再受生活的苦,他不想再談情說愛,對媽媽也有個交代,或許這樣的狀態也不錯,兩人就這麼相依相偎過一輩子。
他閉上眼,感受她那帶著獨特芳香的氣息,床太小,柔軟的身軀緊貼著自己的身側,他竟起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
不過他完全不想理會自己的生理反應,今夜是他來到異國之後,感覺到最愜意的一夜,因為她有張能讓他減輕壓力的純真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