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穿著白制服的身軀因為太過驚愕撞上了桌角。
JJ JJ JJ
一直到紐約市入夜後,荊曉晨才匆匆進了飯店,辦了Check-in手續後,她甚至沒跟著替她提行李的小弟回房,問明方向後直接奔往醫院。
她知道自己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匆忙的,可以回飯店好好休息一晚後,隔天再去探望他。
可她忍不住,她太擔心了,無法再承受另一個無眠的夜晚。
她一定要趕上,一定要趕在會客時間結束前抵達醫院。
醫院就在距離飯店不遠處,靠近紐約市中央公園,環境很好,裝潢也很雅致,空氣中不但沒有一般公立醫院經常充斥的藥水味,甚至還帶著點淡淡花香。
荊曉晨匆匆奔進,心跳因劇烈運動而急促,氣息亦斷斷續續,「請……請問,我想見……六一五病房的……譚先生。」
「對不起。」櫃檯小姐禮貌而抱歉地微笑,「我們的會客時間已經過了,小姐。」
「可現在……才九點多。」
「病人需要充分的休息。」
「哦。」荊曉晨不禁失望,「我真的不能見他嗎?就一眼也好,我只想確定他沒事。」
「請問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
「女朋友嗎?」
「啊,不。」她微微失神,「不是——」
「很對不起。小姐,我們……」
「沒關係,我明白。」荊曉晨止住了她的道歉。
她很明白,如果她剛剛願意撒謊她是譚昱的女朋友甚至未婚妻,櫃檯小姐絕對會通融她的請求。
可偏偏她否定了……
為什麼要否定呢?
她愣愣轉身,有半晌,只是茫然站在原地。
然後,眸光一轉,忽地瞥見了櫃檯左邊入口的電梯正巧開啟,一個工作人員踏出電梯。一股莫名的衝動攫住她,她忽地提起裙擺,不顧一切地往電梯奔去。
「嘿!小姐,你想做什麼?,」待警衛察覺她的舉動後,電梯門已然關閉。
她按下六樓鍵,看著數字鍵一格一格地跳,心臟也跟著一次次撞擊。
快一點,老天,求禰快一點!
終於,電梯門開了,她奔出電梯,左顧右盼,在牆上找到了指標。
六一五,六一五,六一五……
六一五!
找到了。荊曉晨眼眸一亮,可望著緊閉的門扉,又不覺心一沉。她舉起手想敲門,一會兒又頹然垂落。
他會不會已經睡了?她是不是在打擾他休息?
正猶豫不決時,一個女性嗓音揚起,「小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揚眸,迎上一個金髮護士。
「我……我想——」還來不及解釋,一路追上來的警衛已經來到她身邊了。
她驚慌地交替望著警衛與護士,容色蒼白,「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他而已。」
「他?」護士揚眉,「六一五號的病人?」
「嗯。」
「他一直在等你,到現在還不肯睡,我正傷腦筋呢。」護士微笑,「你來了最好了。」
他一直在等她?
彷彿看出她的驚訝,護士微笑加深,主動伸出手握住她,「他現在不在病房。」對警衛解釋後,護士帶著她來到六樓一間舒適的休息室。
「他在那兒。」護士指向角落在一株綠色盆栽後的譚昱,他正背對著她們,直直對著落地玻璃窗。「從下午開始他就這樣了,」護士有些無奈地解釋,「連晚飯也沒怎麼吃。」
「他……還好嗎?」
「需要復健。不過只要他願意配合,應該不需太長時間就可以跟以前一樣走路了。」
「太好了。」她鬆一口氣。
「也許你可以幫幫他,這時候他很需要有親人或朋友在他身邊支持與鼓勵。」
「……我明白。」
「他很在乎你。」護士突如其來說道。
荊曉晨一愣。
「真的。」護士意味深長地望著她,「我從沒見過一個男人這麼在乎一個女人。」語畢,她微微一笑,朝她點點頭後便轉身離去。
荊曉晨怔立原地。
靜夜無聲,唯有兩個心緒不定的人輕微的呼吸。許久許久,她終於輕栘步履,緩緩朝他走去。每走一步,她便更深一分感受到那背影的孤單,更深一分明白他的寂寞。
他看來真的好孤寂,肩膀微微垂落,像是無法承受這世界壓向他的重量……
「譚昱?」她輕輕地喚。
聽聞在空氣中低低迴旋的嗓音,他身子一僵。
「譚昱,我來看你了。」
他驀地轉過輪椅,幽深的眸不敢置信地圈住她,「你……你真的來了。」
「嗯。」
「我以為……以為元朗故意整我,他說你下午就會到,可我卻等不到——」他蒼白的神色看起來好脆弱。
她心一扯,更加放柔語氣,「飛機誤點了,路上又堵車,我剛剛才到。」
「你——」他伸出雙臂,眼眸驚疑不定,是驚喜,卻也懷疑自己是否身在夢境。
那樣的眼神令她心酸,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我在這裡。」
「老天!」他顫聲感歎,雙手一緊將她拉向他,然後在她幾乎跌進他懷裡時又連忙展臂將她定在距離自己幾公分處,「對……對不起,曉晨,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慌亂解釋後,雙手同時慌亂地鬆開。
她淺淺地笑,淚霧逐漸迷濛了眼,「我知道。」
「你不會生氣吧?」
「我不生氣。」
「那你今晚……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我會留下來。」她許諾,語音溫柔,眼神也溫柔,「陪你做復健。」
JJ JJ JJ
自此以後,譚昱再也沒有造成醫生或護士的困擾,在荊曉晨的幫助——或者說監督——下,他每天乖乖按照醫院為他安排的作息活動。進食、檢查、復健、休息——一切聽命行事,乖得就像個極力爭取老師讚揚的小學生。
這個老師,自然是遠從台灣飛來的荊曉晨。
為了撫平佳人眉間擔憂的皺折,又為博佳人一粲,他日日咬牙做復健,即便再疼、再累也不停,甚至經常超前醫生為他規定的進度。
「譚昱,時間到了,今天練習到這裡就行了。」看他咬著牙揮汗如雨,荊曉晨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