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對莎拉這麼好。」雅立繫好安全帶後說。
「喔,愛屋及烏嘛,這沒什麼。」他笑說。
愛屋及烏?好個愛屋及烏,她不禁澹然一笑。
有誰能比她對這句話有更深的感觸?」 回想起她和楊文濤那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他總是對她事事依賴,阿快曾說她根本不像楊文濤的情人,倒像是他媽,她那時候總是回說,「愛屋及烏嘛,有什麼好計較的。」
直到目睹他劈腿的事實,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一直以為的愛及所謂的感情,都是她一人在唱獨角戲,難怪她總是感到那麼累。
談了五年讓她感到疲乏的感情,分手後,她決心此後的日子只為自己過,雖然偶爾也會感到寂寞,但也稱不上壞,更何況她一向很容易滿足。
「嗨,又神遊到哪兒去了?」他轉頭喚她。
「喔,沒有啊。」雅立低頭閃避他的注視,忽然發現她公事包上脫落的拉片被一個白金戒指取代,她又可以順暢的拉開公事包上的拉鏈。
她認得那戒指,齊天一向戴在左小指上。她驚訝的轉頭望著他專注望著前方的側臉,他的細心再次讓她感動不已。
上午她的無措他一定全看到了,可他什麼都沒問,還若無其事的用他的尾戒修好她的公事包。
她不是看不出他的用心,只是,她真的無意再和任何男人發展出一段感情,她不願再當任何人的保姆。
他們只能是工作上的夥伴,但那條界線卻越來越模糊,這讓她不安。她摸著那個尾戒,倏然收回自己的手,好像它會燙傷她那般。
「我想,我該告訴你一件事。」她說。
「嗯哼。」他聽著。
「楊文濤是我前男友。」她說。
「我知道。」
「你知道?」
「在你出去見楊文濤時,我去事務所問蘇阿快的。」
「……其實你可以直接問我的。」既然是過去的事了,她也沒什麼不能說的。
「我直接問你,難保你不會胡思亂想,但不問,換我胡思亂想,所以問阿快是最省事的辦法。如果你覺得我打探你的隱私讓你不舒服,我道歉。」
「也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需不需要避嫌退出這個案子,由你決定。」
「避嫌?」這兩個字灼燙了齊天的心房,他很難不對這兩個字有反應。
「為什麼你該避嫌?你也說了那傢伙不過是「前」男友。」除非他會錯意,難道他們之間還有所謂的舊情?
「我們的確是已經過去了。」
「據我所知,他也已經結婚了。」
「是。」她承認,但這阿快會不會把她的事講得太多了?「所以,你們應該……應該不會搞什麼舊情復燃那—套吧?」
「不會!」天吶,這種假設簡直讓人想尖叫。
「和他處在對立的立場讓你難受?」「於私,我不願與他有任何接觸:於公。我會撇開私人恩怨,秉公處理。」她說的和他推測的一模一樣。
「既是如此,避嫌豈不多餘?」他給的信任,總是這麼乾脆,乾脆得教人不由自主的打心底想把自己有的全給出去。
但一轉頭,他卻又一臉自在的做著自己的事,好像有關權謀算計的事都與他無關,他有的只是一顆最純粹的赤子之心。
地主林文棟的家在桃園山區,經過好一段婉蜒的山路,他們終於開進他的院子裡。兩人下車,看見院子裡到處是奄奄一息的山茶花,門邊吊著一個精美的鳥籠,一隻鸚鵡無精打采的打著瞌睡。
他們兩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看往屋內,發現桌上擺著一個排好的棋盤,林桑穿著汗衫坐著,眼光炯炯的注視著他們兩人走進屋裡。
「林桑您好,我是華福集團的楊雅立,這位是我們齊總經理。」雅立對他頷首並遞上自己的名片。
林文棟冷冷看著她手中的名片,環抱胸前的手完全沒有要拿她名片的意思。
雅立不以為意的淺淺一笑,逕自將名片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齊天微笑著在一旁坐下,他很好奇雅立究竟要如何跟這個冷漠的怪老頭開口。
「楊律師已經把解約通知書送到我們公司了,我們希望林桑能再考慮考慮。」
林文棟睞了她一眼,仍舊沒打算開口。
「我們知道林桑不把區區的違約金放在心上,而商業行為以利潤為第一考量也無可厚非,但我相信林桑務農大半輩子。
不可能將自己的上地看作是一件單純的商品。撇開我們原先的約定不談,就土地後續的利用而言,相信林桑如果知道大業百貨的老闆買這塊地是為了興建家族墓園,心中該會有幾許猶豫才是。」雅立看見他的眼神閃過一絲訝然,她大膽猜測他並不知大業百貨買地的用途。
要不是他那不肖的獨生子在外頭搞出一堆債務,弄到地下錢莊找上門來,他根本不想賣將來要過戶給兒子的那些上地。前些日子那姓楊的律師代表大業百貨出高價要和華福集團竟購那塊地,想到可以得到高出一成五的價金,他就答應了,但他確實不知大業百貨買他的地要幹嘛。
「據我所知,這座山,林桑個人便擁有三十多公頃,賣掉目前的九公頃,您還擁有二十多公頃,先不談您生長於斯對這片上地的感情,就商業眼光長遠來看,在和您比鄰的上地上有個墓園,不管那墓園興建得多麼富麗堂皇,一定會降低周邊土地的地價。若按照原定計劃,由我們華福收購,我們經營的是遊樂區,並不會破壞上地風水上的格局,除了在這片相思林的舊有小徑上增加一些人工步道、在空中增加一個纜車設施之外,不會再對這塊土地作出什麼重大的改變。我們純粹是觀光業,不僅會帶動地價上升,也會讓附近的居民在不用改變多少生活方式的情況下多點商機,也許有些出外的年輕人會肯回來故鄉打拼也不一定。」雅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