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她打齊天的手機,仍是沒有接通。
對於他的失聯,她也一籌莫展。
齊天突然很想游泳,他把車開到一家會員制的高級休閒中心。手機就扔在車上。
他向服務人員要了杯淡酒,坐在大廳裡聽了一會兒音樂。
然後起身準備走進更衣室。
沒想到竟在通道口遇到楊文濤,他正摟著一個女人,很親密地從電梯走出來。
楊文濤見到他先是一愣,隨即換上笑臉迎上來。
「嗨!齊總,一個人來?」
「嗯。」齊天冷淡的應了一聲,越過他們離去。
楊文濤忽然伸手擋住他的去路,齊天不悅的望著他。
楊文濤低聲對女伴說了幾句話,那女人便先行離去。
楊文濤對皺著眉的齊天說:「齊總,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齊天深吸口氣。從這人出現,他就陷入一種「混亂」的狀態,正想一個人靜靜,他又冒失的跑來搭訕,真是讓人煩不勝煩
他坐回原本靠窗的座位,不耐煩的望著他對面的楊文濤,「說吧。」
「桃園那塊地,齊總不知考慮得怎樣?」
「我們會爭取到底。」
「與其訴訟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們何下找個折衷的辦法。
比如說換地,由我來說服林老先生將北面那塊地賣給華福,取代東側這塊地,還請齊總成全。」
「我這人一向不做太麻煩的事,訴訟就訴訟吧,我不在乎。」
可楊文濤在乎。大業老董已警告過他,這件享沒擺平,他就得離開大業百貨,那無異是斷了他的金脈和人脈。他那間小律師事務所,哪裡能應付他的龐大開銷!
所以,他拼了命也得替大業拿到林文棟那塊地。
「就算訴訟,華福也不一定會贏。」楊文濤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他那副嘴臉教齊天看了就有氣。
「我聽說,你和雅立同一年考上律師?當年她排名第二名,你第十六名,而你這十六名有一半還是她幫你念的?她現在可是我的特助,你真那麼有把握,你能幫打大業打贏這官司?」
楊文濤臉色丕變。
他怎會知道這件事?!除非是楊雅立告訴他。
那賤女人,競連這種事都告訴他!
枉費自己還用盡心思,努力地想挽回她。
這該死、不知好歹的女人!
楊文濤冷笑,「難得你將楊雅立當作寶,她不過是我穿過的破鞋,承你不棄給回收了,說起來我還真該謝謝你。」
楊文濤說完,還來不及享受勝利的快感,眼前便一黑,左眼冒星星,接著是一拳比一拳更結實的悶痛。
四周驚呼聲起,守衛和休閒中心主任趕緊推開圍觀的人。
守衛扶起楊文濤,只見他張著腫到快張不開的左眼、掛著流不止的鼻血,一臉憤怒的對著齊天說:「我要告你!」
齊天一臉不屑的看著站都站不穩的楊文濤。「我等你!這爛人,揍死他都不過分。
因為楊文濤堅持要報警,所以一行人都到警局作筆錄。
齊天找了其他律師來幫他處理這案子。
他以為這是件小事,他可以處理得很好,所以,他不動聲色的回住處,度過一個很不爽的夜。
翌日,齊天仍準時上班,但雅立卻遲到了,近九點才來。
一進門,她便氣沖沖的質問他,「你為什麼要去打楊文濤?她看了早報,頓時氣得全身無力。
見她氣到發抖,他覺得喉間有些酸澀。她就這麼在意楊文濤嗎?
他把腳打直,很無謂的伸了個懶腰。
「很簡單,他欠打。」
「打人是傷害罪、是公訴罪,他是一定會告你的。」
「他也這麼說,你們真有默契。」
「你到底有沒有大腦?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嘻嘻哈哈!」
齊天站起身,逼近雅立的臉說:「就算我的腦袋全都裝襁糊,我還是華福的總經理但你又高明到哪兒去?
為了她,他不在乎和全世界的人作對,但他不能平衡的是,她竟這麼白癡的維護著楊文濤!
雅立盯著他的眼。「什麼意思?」
齊天冷哼一聲,坐回他的座位上,望著她。難道她不知道她在楊文濤心中是什麼?
「你只是一雙破鞋,一雙楊文濤不要的破鞋,如果你到現在還是放不下。那你就回他身邊去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她覺得腦中轟地一聲,難堪震碎了她的自尊。
原來……原來他一直是這樣看待她的……
她笑了,笑得那樣蒼白和無能為力。
她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乍見那面做工精細的橢圓形鏡子,看見鏡裡穿著婚紗的自己,那樣的笑容讓她覺得想吐。
她拿起筆筒,用力砸碎鏡中那張處理過的照片,然後異常冷靜的收拾好碎片,轉身面對電腦,敲打一份文件。
十分鐘後,她把那份文件呈給齊天。
齊天聽見她用一種他不曾聽過的聲音說:「你可以從現在起就刷掉你對我的記憶,但在刷清這記憶之前,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叫楊雅立,也只能是楊雅立。」
說完,她拎著她的公事包走了出去。
齊天打開卷宗,看見一張辭呈和一張解約通知書。
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心靈癱瘓、什麼叫孤立無援,但他現在知道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度過這一天的。但下班時,秘書說董事長要他晚上回家用餐。
翻開晚報,他表情木然的看著自己打傷楊文濤的消息佔了一個不小的版面。
他合上報紙,閉起眼睛。媽的!還有什麼鳥事,乾脆全一起來算了!
呆坐片刻,他還是回家了。
他一臉疲倦的走進家裡,在客廳看見了暴怒的齊華民。
「為什麼只有你來?楊雅立呢?」齊華民問。
「被我氣走了,這是她剛遞的辭呈。」
齊華民往桌子重重一拍,吼道:「你整天到底在想什麼!」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只差沒說出口而已。」齊天麻木的說。
「我知道什麼?」
「在你心裡,我不過是個剛好叫你爺爺的廢物罷了,我想些什麼,並不重要。」
「是我把你當廢物嗎?難道不是你自己證明這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