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為了證明她想替季老爺祈求身體安康的心意十分虔誠,她可是不乘馬車、不坐轎子,沿路步行而來,雖然路途頗為遙遠,她仍咬牙一路走上來。如今她的這份心意,居然必須毀在自己的面貌上,這叫她如何接受?
「小姐!」小芽無奈的喚道。
「旺伯,我看就讓在下護送季小姐進觀音寺吧。」韓靳桓自一旁走出來。
他的突然現身,令正在苦思良策的東方舞月等人嚇了一大跳,一行人幾乎是瞪著他從大樹的另一頭走出來。
「韓少爺。」旺伯和珠嬸相視一眼,兩人交換著不安的神色。
這韓少爺八成也是衝著小姐而來的吧?
又是他?!
東方舞月訝異地望著眼前神情瀟灑、從容現身的韓公子。總覺得他的出現,讓旺伯和珠嬸的神情變得很不對勁。
這人和季府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關係?旺伯和珠嬸何以要如此顧忌著他?
「旺伯,這位公子是?」她隨即發出疑問。
「小姐,這是韓靳桓少爺,是布莊的負責人,他所生產的絲綿緞匹,一直深受宮廷后妃們所喜愛,另外還推展至海外貿易,是個經商高手。」旺伯不得已,只好大略替兩人做介紹。
「旺伯,你當真是太誇獎我了。」韓靳桓搖搖扇子,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東方舞月略顯驚訝地偷看了韓靳桓一眼。她十分訝異,這外表看來俊逸非凡、宛如富家公子哥的男子,居然能有如此成就!
不料她這偷偷一瞄的動作,正巧教他捉個正著,他帶著笑意,神情瀟灑的回望她,那眼神仿若向她言明,他瞭解適才她心裡正在想什麼。
東方舞月氣惱地收回視線,香腮不爭氣地燒紅一片。
就算她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人,那又如何?他嘴唇那嘲諷的笑容,實在是太可惡了!
她一點都不需要這種人來護送她進觀音寺!心兒一轉,她轉身對一旁的小芽道:
「小芽,我們走!」
「咦?小姐!」小芽連忙拉住小姐的衣袖。
小姐可千萬別意氣用事啊!雖然她是不清楚這什麼都沒做的韓少爺究竟是怎麼招惹小姐生氣的,但依她對小姐的瞭解,小姐的的確確是在生氣。
「小姐,你打算直接進觀音寺?這樣不妥啦!」珠嬸跟著阻止道。
「我……」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群眾,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沒錯,小姐,倘若你還是決定要進寺裡,還是讓韓少爺護送你吧。」旺伯終於做出決定。
「阿旺!」珠嬸詫異地看著他。
「不打緊,我相信韓少爺一定會替我們好好保護小姐。」旺伯相信韓少爺的為人,但他也擔心韓少爺會將和季府有婚約的這件事說出來。
「可是——」珠嬸憂心的自然也是婚約一事。
這時候萬萬不能讓小姐得知季小姐和韓少爺自小訂有婚約一事啊!
「旺伯?珠嬸?」東方舞月見此狀,心裡更覺納悶,這兩人明明看來十分不放心;何以卻又同意讓韓公子護送她?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你放心,小姐,韓少爺一定會好好保護你。」旺伯安撫道,並對著一旁的韓靳桓慎重地交待:「韓少爺,小姐就暫時拜託您了。」
「這是我的職責,旺伯,你大可放心。」韓靳桓意有所指地道。
聞言,旺伯裝作沒聽見,僅拉著猶不放心的珠嬸走向來時路。
望著先行離去的旺伯夫婦,東方舞月當下傻眼,怎麼沒有人要先徵求她的同意?
有沒有搞錯?到底誰才是小姐?
*** *** ***
「小姐,我的腳好酸、口好渴,我們停下來休息一下好不好?」在回程的路上,小芽終於禁不住疲累的提出請求。
這來的路上用步行的方式,回去的時候又要步行回去,就算她小芽有四隻腳,這會兒也撐不下去了。
「現在天色已暗,你再不趕路就等著夜宿這半山腰上。」東方舞月看著天色,沒好氣地提醒她。
「這都要怪小姐,為什麼堅持要以步行的方式到寺院替老爺祈福?還偏選上這位在半山腰上的觀音寺。」小芽努努嘴,頗有埋怨。
「既然要替我爹祈福,自然是虔誠才有用,雖然這觀音寺位在山上,但珠嬸說這間寺廟很靈驗,所以路途再遠也要走上這一遭。」既然決定要替季老爺求健康,這麼一點路程根本難不倒她。
當然,除了替季老爺祈福外,她也不忘祈求家中的父親一切安好。想來這一次自己的任性出走,一定讓他老人家非常擔心。
雖然一開始她的確很氣惱爹一點都不尊重她,所以才決定離家出走,但經過這些日子和季老爺相處,看著他因找到女兒而激動的模樣,深深撼動了她,也讓她意識到這次她的出走,是多麼任性而胡來的行為。待季老爺病情好轉,她一定會馬上回家,好好向父親說聲對不住。
「可是人家的腳真的好酸,再也走不動了。」小芽哭喪著臉道。
「既然你的丫鬟走不動,不妨就先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你放心,無論天色多晚,我一定會平安護送你們回季府。」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韓靳桓,此時提議道。
「小姐,拜託啦!」小芽一再地央求著她,那神情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見她這般可憐地模樣,東方舞月只好無奈的歎口氣,道:「算了,你現在的身份才是小姐,你說了算。」
見小姐一頷首,小芽立刻歡天喜地的拉著她,一起走向一旁,找了一塊還算乾淨的大石坐下。
「你們在這兒休息,我去取水來。」說完這番話,韓靳桓便逕自離開。
看著韓少爺走開,小芽一面踢動兩條又酸又疼的腿,一面扯了扯一旁的小姐的衣袖,小小聲道:
「小姐——」
「坐好,還有注意你的稱呼,現在你的身份才是小姐,別忘了。」東方舞月不忘提醒她,並拍了拍她不時踢動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