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秋桂本想直截了當回答兒子肯定的答案,然而想到一向重信諾的兒子絕不可能會高興聽見自己的母親要他當個背信之人,所以這已到唇邊的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
「姨娘!」見姨娘有所遲疑,柳佩君心裡更是著急不安,難道事情當真無轉圜餘地了?
那她該如何是好?她是那麼喜歡表哥,幾次厚著臉皮主動登門拜訪,名目上是來探望姨娘,但其實她真正的目的是想鄉親近親近表哥啊!
偏偏這幾年下來,表哥對她仍是冷冷淡淡,完全沒有被她打動的樣子。
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就因為這季家小姐自小和表哥訂有婚約,表哥就決定要迎娶季家小姐進門。
那她呢?
難道這幾年她的癡心等候,在表哥眼裡一點意義也沒有?她對表哥的這份情意,難道比不上他的婚約重要?
她不明白,一點都不明白,何以表哥就是不肯接受她的心意,卻寧可遵守那十幾年前的草率約定?這究竟是為什麼?
「靳桓,不是娘反對你遵守當年之約,而是這季玉璇才剛回季家認父,這親事當然不可急在這一時,總得緩緩時間,讓季府也有個心理準備才是。」吳秋桂不得已才說出這番話。
她這兒子的性情她很是瞭解,若是一再地反對這件親事,只怕兒子會對她這母親的強勢態度十分反感,如此一來反而適得其反,對事情毫無助益。
唯今之計就是先將這件親事按下,她再來想想其它解決辦法,總之,她還是希望將來靳桓能迎娶佩君進門。
「娘,這您無須操心,季伯父才剛找回失散多年的女兒,他肯定捨不得在近期內就同意他的女兒出閣。」即使韓靳桓早已看穿母親心裡真正的打算,他也無意說穿。
「說得也是,是該讓這對父女好好享受失去已久的天倫之樂。」吳秋桂倒是樂見這種結果。
雖然她是比較中意佩君嫁進他們韓家來,但由於和季府曾有婚約的關係,對於季老能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兒,她仍然替他感到十分高興。
「姨娘,可是……這季家小姐都失蹤這麼久,誰又能確定這次回季府的小姐真的是季老爺的女兒?」柳佩君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她這話如當頭棒喝,當下令吳秋桂睜大了雙眼,隨即對兒子提出警告:「佩君說的沒錯,靳桓,關於這件事你務必要小心,萬一這是有心人在背後操縱,那整件事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吳秋桂說完,不忘對柳佩君露出讚賞滿意的笑容。
就說她這位甥女木僅蕙質蘭心,還聰明絕頂呢!只可惜她這兒子偏偏就是看不見佩君的美好。
韓靳桓但笑不語。這事他很早就注意到,他今日之所以會上觀音寺充當季玉璇的護花使者,目的正是想暗中觀察她。
而這一路觀察的結果,「他相信她對季伯父的關心是出自內心,她是真的關心他的病隋,這一趟祈福的確不是做做樣子而已。
雖然他一點也不相信這失蹤多年的季玉璇會突然回來認父,這其中確實疑點重重,但他有自信能在短時間裡查出季徹和旺伯夫婦究竟在進行何種不為人知的計劃。
總之,憑著他和季府的關係,這件事他斷然不會坐視不管一更不允許有人在背後覬覦季府的一切。
既然這件事情的關鍵人物是那位剛回季府認父的季玉璇,他自是會想個法子,從這外表看似矯柔可人、性子卻一點也不柔弱的季家小姐身上著手。看來他和季府之間的婚約,這會兒反而可以拿來好好運用一番。
「靳桓,娘說的話,你是聽見了沒?」見兒子一臉若有所思,吳秋桂心裡更是擔憂。
她就擔心她這兒子會決定插手管這季府的事,而這一插手管,萬一……唉,實在令人不得不操心啊!
「娘,您放心,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時間不早了,您還是回房休息吧。」韓靳桓說完,對著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彩香,還不趕緊扶老夫人回房。」
一旁的丫鬟隨即上前扶起坐在椅子上的吳秋桂,而原先還有話想說的吳秋桂,見兒子態度強硬,擺明下想再談此事,只好放棄地離開大廳,回房歇息。
*** *** ***
一早醒來,才剛梳樁完畢,東方舞月就被請到季老爺房裡見客。
於是,她帶著小芽走進季老爺的房間。她納悶地想:究竟是哪位客人這麼受到重視,居然可以待在外人向來不准進去的老爺的房裡,還特地請她前來見這位客人?
「爹,我……」一進房,她正想問個明白,卻見一旁居然坐著那天護送她進觀音寺的韓靳桓!
怎麼?這位重要的客人,難不成就是他?
「幸會,季小姐,咱們又見面了。」韓靳桓搖搖扇子,主動示好。
「韓少爺,原來今天韻客人是您啊!」小芽喜出望外的說。
「小芽!」東方舞月警告地看了小芽一眼。
小芽立刻吐吐舌頭,退至一旁。
「玉璇,原來你和靳桓已經見過面了!看來你們的確很有緣分,才會在這麼多年後還能再相見。」季申伸出手,招呼女兒過來,臉上的氣色是一日比一日好了。
「爹,您不要光顧著說話,您今天早上的藥喝了嗎?」東方舞月走上前,留意一旁桌几上的碗裡還冒著白煙,心裡已有了底。
「呃……當然是……」季申突然面有難色。
「當然是沒喝,對不對?爹。」東方舞月很自然的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看著季申。
「這……這是因為爹覺得身體好很多,所以——」
「所以又想偷懶不喝藥?原來爹您說會為了女兒把身子養好,都是在騙女兒的?」她才不給他機會解釋。
「不,不是。」季申連忙揮手否認。
「原來爹根本不在乎我這個女兒,那麼我根本就不應該回這個家。」東方舞月說得十分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