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可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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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可惜七天之後胡阿麥還是死了,這次他是在睡夢中面帶微笑、溘然長

  逝──遺囑還是沒說,七個兒子一路廝殺拚打著回家,令人駭然的是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只剩下兩個人。

  據說胡阿麥活著的那七天,住的便是無藥莊裡的「劈石樓」,宿金共七千九百兩。倘若前朝的皇帝老兒所住的皇宮可以出租,索取的銀兩大概也不過如此而已。

  即便在這戰亂的年頭,客棧的住金高得嚇人,西湖最著名的騰雲閣一夜也不過收一百九十九兩銀子。

  這件事在武林裡流傳過來、流傳過去,歷久不衰,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無藥莊也從此名震天下,成為武林中人最後的救贖之地。

  無藥莊「有救無類」;無論是邪派、正派、是官府中人還是三教九流,無藥莊全都只問銀兩不問身份。

  當然,無藥莊所收取的診銀是很嚇人的。若不是行走江湖、薄有積蓄的江湖人,尋常老百姓恐怕傾家蕩產也不敢奢望能求無藥莊救命。

  慶幸的是從八年前開始,每年一次從大寒開始一直到立春為止,無藥莊大開門戶義診,無論是誰、無論得了什麼病,連開回去的藥包也不惜工本。八年來不知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單是這功德,「天下第一莊」的美名,無藥莊已是當之無愧。

  當然更不用說無藥莊還出了公孫燦這個擁有一雙「流銀之瞳」的翩翩佳公子,那是多少名媛淑女心目中的乘龍快婿──快別說乘龍了,看是要乘鳳凰、乘麒麟都行,只要能把他送到家門口,即便是騎頭小驢子也是風雅至極。

  要說公孫燦,啊!他面如潤玉、風姿灑拓,笑如春風撫柳,凝立似玉樹臨風,每每當他為人診病,尤其為小娃兒診病時,那溫柔謙和的模樣,不知迷煞多少玉女芳心。

  多少年來上門提親的媒婆個個全都跑斷了腿、說干了嗓子,無奈公孫燦也只有每年義診時才會出現。

  有時人們忍不住會懷疑,那守在無藥莊外一頂頂粉緞軟轎裡的「病人」到底有多少?放眼望去,那些五顏六色的轎頂像極了一把把春天盛開的小佗似的,在無垠山腳下的雪地裡滿地綻放。

  然而這一年,就在大寒的前一天,無藥莊卻貼出了告示:

  本莊因要務纏身,庚戌年之義診停辦。

  這件事又撼動了武林。

  夜不閉戶,從來都是打開大門迎接病患的無藥莊竟然歇業?

  這根本是天下奇聞──而且還是件令人非常恐慌的奇聞。

  無藥莊歇業了,他們這些日夜都活在刀光劍影中的武林人該怎麼辦才好啊……

  後記

  老實說,如果你現在問我,要把這故事寫到哪裡去?我還真的答不上來(泣)。

  很久以前沈亞就說過,故事自有其生命,有時候故事只不過是藉著作者的筆誕生在這世界而已,然而並不會因為故事是作者所寫出來的,就真的能像上帝一樣控制其走向。

  有很長一段時間,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說的很荒謬。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致力於建構故事人物所處的環境,甚至費事地畫出了人物關係表、地圖等等原始設定;有時候故事可以按著原始的初衷繼續下去,但更多時候故事會從腦袋裡奔流出來,活似脫韁野馬。

  《神捕魔醫》裡的路拾兒如此,《魂縈夢牽》裡的狩魂使如此,他們都不是原先設定裡有的人物、職業,可是他們活靈活現,硬是打亂了原始的故事概念;大部分時候這種情況會讓說故事的人覺得很糟,這是虛構中的真實,甚至連說故事者本身也看不到故事結局。

  《無可救藥》原本是一本武俠小說,很老梗的有個神醫、很老梗的有個病美人(?延壽怎樣看也不美啊!),更老梗的是居心叵測的壞蛋,老梗到不行的是有著蛇蠍心腸的艷姬,然後……砰!

  某一天,突發奇想的男主角說:「我是個皇子。」

  沈亞:「皇你個頭!你不過就是個威風了點的大夫,少在那裡囉嗦!」

  男主角拿著金針寒笑。「我、是、個、皇、子……」

  陰惻惻地,他說不動就不動,劇情卡在那裡整整一星期,蛋都可以孵出小雞了,故事還沒生出半個字。

  無奈地,說故事的人被故事人物牽著鼻子走,回頭含著眼淚修改故事。這一改,連書名也得跟著改,好好的《無可救藥》前頭非要加上兩個字──帝女。

  然後是哀怨的女主角躺在床上,病懨懨地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已經病得要死不活,最多只能作作夢,我還能作啥?」女主角趴在床上,居然嫌棄自己病得不夠生動。

  沈亞怒道:「沒把你寫成植物人已經很不錯了!你看過哪個病美人生龍活虎到處亂跑?西施走路還得捧著心呢,幹不幹?幹不幹……」

  宇文延壽枯槁的臉擰出怒紋,倔強地抿起唇,半句台詞也不肯說。

  劇情又是不動如山。

  這年頭說故事的人真命苦,居然得看劇中人臉色過活。早知道這樣,我不如回頭去當編劇,起碼跟活生生的俊男美女吵起架來要有趣多了。

  把頭塞回電腦前,努力讓病美人活色生香(?)些。

  一路走下來,Word得開兩個視窗,一個是正本故事,一個是刪改廢棄又捨不得真的D掉的故事。

  兩篇對照起來,有時刪掉的居然比寫出來的還多。這、這、這,這簡直是反了!

  半夜坐在電腦前瞪著故事裡的人物,腦海裡發悶地想著:為什麼過不去了呢?為什麼突然這些傢伙意見這樣多?

  有時候這種情況是很值得感激的,真的!我也很想一臉驕傲地說:「唉啊,這種事情呢,是講天分滴。」

  然而……並、不、是!(真想打個Orz……咦?我已經打啦,哈哈。)

  很多時候並不是很努力,故事就會活起來;有時候說故事的人覺得故事已經活起來了,但是讀者看來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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