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她,格開她的手,「我現在沒心情。」
「不像你會說的話呢。」柔唇摩挲著他帶著一點點胡碴的臉龐。
他冷哼一聲,沒再阻止她,可也不配合她,任她一雙玉手輕巧地替他解開領帶,慢慢的,一顆一顆解開衣扣。
然後辦公室的大門忽地打開了,一個纖細的倩影像蝴蝶般翩然飛進。
「我一定要見你!浪遠。我有話……」激動的嗓音在眼瞳認清面前景象後倏地消逸。
董湘愛睜大眼,愣愣望著兩人。
「你是誰?」首先發話的是丁琴媛,她冷冷斥道:「這樣闖進老闆的辦公室!懂不懂禮貌?」
「我--」面對另一個女人咄咄逼人的質問,董湘愛容色發白。
她才想……才想問她是誰呢。為什麼跟他在辦公室裡這麼親匿?
她握緊拳頭,指控的眸光射向徐浪遠,「她是誰?」期望中凌厲的逼問在出口後卻顯得軟弱而沙啞。
「我沒必要告訴你。」他冷淡地說。
「我是丁琴媛,浪遠的未婚妻。」倒是丁琴媛主動開口,察覺兩人關係匪淺的她聰明地立刻為自己定位,「你又是誰?」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
董湘愛胸口一涼,「我……我是--」
那她是誰?他戀愛遊戲的對象?見不得光的情婦?
墨睫顫顫揚起,她哀傷地望向徐浪遠。
跟我解釋,浪遠。她以眼神祈求著他。快否認啊。
可他沒有否認,只是冷冷地望著她。
胸口頓時窒悶,「我有……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
「我想……私下說。」她顫著嗓音。
「有什麼話就當面說啊。」丁琴媛插口,挑戰地望她,「我是他的未婚妻,我相信我有權在這邊聽。」
「你--」她咬緊牙關。望著面前據說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她下意識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
「說啊。」丁琴媛催促她。
她看向徐浪遠。
後者微微瞇著眸,彷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呼吸一梗,幾乎聽見胸口傳來某種碎裂的聲音。她定定望著他,望著她深愛的男人--
「我懷孕了。」
簡潔、平淡的宣言宛如炸彈,迅速在室內造成驚心動魄的效果。
丁琴媛呆了,臉色慘白,窈窕的身子直退了好幾步,甚至撞上了牆。
而徐浪遠--他的反應是複雜的,有半晌,他彷彿不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只是驚愕地瞪著她,雙手緊緊抓住桌緣。
然後他猛然站直身軀,激烈的動作幾乎撞翻了辦公桌。
他走向她,展臂定住她虛軟的身軀。
「你、說、什、麼?」他咬著牙,一字一句自齒間進出。
「我懷孕了。」她白著臉重複,「是你的孩子。」
十指緊緊抓住她,抓得她肩膀發痛。
「你再說一次!」黑眸銳利的芒忽吐忽斂。
「我懷了……你的孩子。」
剎那,天地只是無聲。
室內靜得出奇,彷彿連掉一根針也能清晰聽聞。
沒有人說話。
排山倒海的震撼攫住了每個人,董湘愛、徐浪遠、丁琴媛--
忽地,一陣如野獸狂號般的笑聲拔峰而起。
是徐浪遠,他放開了董湘愛的肩,正無法抑制的笑著。
那笑,既尖銳、又狂暴,像夏季雷霆,一聲聲狠狠劈向董湘愛的耳畔。
她一陣暈眩,「浪遠,你……」
「閉嘴!」他扭頭對她咆哮。
她嚇了一跳,怔然望他。
「你真了不起,董湘愛,我沒想到你耍手段可以要到這種地步。」他放緩嗓音,語氣輕柔,襯著翻飛著詭譎笑弧的嘴角,令人聞之心寒,「我的孩子?嗯?所以你打算怎樣?要我娶你嗎?」
「我--」她心一痛。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相信她嗎?
「如你所見,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你說怎麼辦呢?」他微笑,笑得她不知該如何呼吸。「我是不是該拋棄她來娶你?」
她愣然。
「或者,你的野心還沒那麼大,沒想到要我徐夫人的名銜,你也許只是想要點錢?」他抬起她的下頷,溫柔地問:「多少?你想要多少?」
「我……我--」她忽地驚顫,總算明白了他這番話的用意。
他以為……他竟以為她懷孕是騙他的!他以為她是為了貪圖榮華富貴?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刺痛逼上了她的眸,「我是真的懷孕了。」
「是嗎?」他微笑,「我實在不該問,你知道,男人總該有些紳士風度。」
「你懷疑不是你的?」
「我想,不會是我的吧。」他笑意更深,「我每一次都用了保險套,實在很難想像會有意外發生。」
「可是……會有意外的。」淚水一顆顆碎落,「而且那天……你騎機車帶我回家那天,就……沒用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相信就那麼一次,我就幸運中獎了。」他斂去笑容,嗓音清冷。
「不是,我的……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懷孕了。」再也承受不住滿腔悲痛,她驀地上前,緊緊拽住他的臂膀,「你相信我,浪遠,我真的沒騙你。」
「好吧,就算你真的懷孕好了。」
「你肯相信我了?」她揚起頭,難抑驚喜。
可他的下一句話又立即將她打回地獄。
「我建議你去問問殷賢禹比較好。」
「什麼?」她鬆開他,顫顫後退,「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勸我回家嗎?如你所見,我回來了。」他說,嗓音與眸光一樣冰冷,「我回來重新當我的大少爺,當我的貴公子,可你,小姐,如果你想作麻雀變鳳凰的美夢,還是別來找我比較好--」他頓了頓,嗓音忽然再度變得輕柔,「我不會笨到認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
夠了!他講得夠明白了!
董湘愛身子一軟,頹然跪倒在地。她抬頭,透過朦朧淚霧望著她傾心愛戀的男人。
她愛他啊!那麼地、那麼地愛他,從來不曾像這樣全心全意愛一個人--
他為什麼不相信她呢?為什麼要這樣侮辱她?
「浪遠,我……我知道你恨我,你以為……以為我跟禹哥有什麼--」她顫著嗓音,毫無血色的容顏楚楚可憐,「可是你誤會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可以解釋,你聽我說好嗎?拜託你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