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狂情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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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頁

 

  無數族人合唱起這首歌,一遍又一遍,和著夜風,和著大自然的天籟,在茫茫夜色中起伏迴響。當歌聲最終停止後,昭君仍久久無法平靜,她對斛律金說:「大哥,這首歌實在是太好聽了,請問是誰寫的?」

  柳兒自豪地告訴她。「這是我們祖先很早以前就流傳下來的歌,是我們祭天時必唱的神曲,不過,以前大家都只會用我們族人的語言傳唱,是我的夫君把它翻譯成漢文,這樣連漢人都能明白也能唱了。」

  「沒錯。」斛律金摟過妻子,繼續道:「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的故鄉是個多麼美麗的地方。」

  這一夜,無論是漢化了的鮮卑族郡主婁昭君,還是鮮卑化了的漢族士兵高歡,都深切地領悟到故鄉對一個人精神與靈魂的永久牽繫。

  夜深了,啟明星在天邊閃爍,與月亮爭輝,歡慶的人們散去,可是昭君仍了無睡意,而高歡則跟隨斛律金一起,幫助族人熄滅篝火。

  柳兒把三個兒子送回家後來找她。「昭君,天晚了,以後你有的是時間跟我去看我們美麗的牧場和神湖,現在,你該休息了。」

  昭君興奮地問:「神湖聽起來很美,在哪裡?」

  「明天吧,明天我帶你去。」柳兒答應她。

  可她不甘願地說:「你只要告訴我它在哪裡,現在──」

  「現在,你得跟我走。」高歡拉起她,修長的手臂攬住了她的肩,他的聲音在她頰邊形成熱熱的氣流。

  他不等她說話,也沒容她跟柳兒告別,拉著她就走。身後傳來柳兒的笑聲。

  「你真沒禮貌,什麼都沒說就把我拉走,柳兒都笑話我們了。」她輕聲抱怨。

  高歡輕搖她的手,寵溺地罵道:「傻姑娘,就算你不可憐我,也該可憐一下阿六敦,人家恩愛夫妻分開了好多天,你不睡,柳兒就得陪著,那大哥怎麼辦?」

  他的話讓昭君醒悟,回頭往笑聲處望去,果真見柳兒正被阿六敦扛在肩上走進一間窯洞,燈火一閃間,他們的身影消失了。

  她暗自一吐舌頭。「嚇,我真的很不懂事,是嗎?」

  「是的。」高歡一把抱起她,在她耳邊輕語。「不過我要說我很愛你。」

  第九章

  他的愛語為昭君心裡注滿最甜美的瓊漿,她偎緊他。「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我們的窯洞。」

  「我們的?」她好奇地抬起頭。

  高歡用額頭贈了贈她的面頰。「是的,柳兒將她製藥時住的窯洞借給我們,那裡比較安靜,適合剛成親的人住。」

  他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讓她急切地希望此刻他們就能置身於窯洞中。

  高歡與她有同樣的渴望,他抱著她,大步往最高的山坡走去。

  站在窯洞內,昭君欣喜地看著四周。這是一孔依山坡挖掘的「靠崖窯」,洞壁抹了層黃泥,鑲銅框的門窗結實又美觀,所有佈置都十分整潔舒適,用青石築成的炕距地面有二尺高,炕洞墊起黃土,再用土坯撐起,上面蓋石頭炕板。炕底與鍋台連在一起,冬天只要拆掉隔熱石板,在燒飯的同時便熱了炕,窯洞底部砌了道矮牆覆蓋住爐灶的煙道。灶台上有一口大鍋,大鍋旁有一個火眼,上面放了一個她所熟悉的,燒水用的圓柱形帶把大銅壺。

  而鋪墊了舒適被褥的炕面乾淨整齊,與她昨晚住的騾馬客棧有著天壞之別。

  「來吧,洗洗換身衣服會舒服些。」就在她東張西望時,高歡提著一桶水進來了。再指指炕上的衣物說:「那是柳兒留下給咱們的乾淨衣服。」

  「你要去哪兒?」看到他抓起一件青衫要出門,她趕緊問。

  他對她擠擠眼睛,那是她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神情。「我去湖裡洗個澡,今夜,是我們真正的洞房之夜,我得讓你永遠忘不了。」

  門在他身後關上,昭君笑了。她一點都不懷疑她的夫君所做的暗示,而且十分期待。

  事實證明,那是一個讓他們雙方都永遠無法忘記的夜晚。一次又一次,他們在狂喜的漩渦中攀升、騰躍、爆發,愛充盈著他們的身心,他們對彼此的愛是那樣驚世駭俗,那樣投入。

  高歡想起自己曾經絕望地想要逃離她的愛,害怕承認自己的愛,不由得暗笑。

  現在,要他放棄對她的愛,可比讓他下油鍋還難。如今他們仍然身份不同,地位懸殊,但他已經明白,在愛與夢想的天地裡,沒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兩天後,懷朔鎮那位短小精悍的鎮將帶著他的侍衛到了,斛律金宣佈,他們將於次日啟程赴京。

  傍晚,夕陽渲染著西方天空,昭君坐在窯洞前,眺望著眼前的美景。

  暮色四合、霞光微霽。山坡上,一孔孔窯洞前飄散著裊裊炊煙,一群群潔白的羊在牧羊人的驅趕下離開碧綠的草地跑回羊圈,牧場上仍有大群的牛馬在奔跑,昭君由衷地讚美著靜謐和諧的大自然,可是心裡憂鬱的情感卻怎麼也徘徊下去。

  當看到高歡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上時,她站起身,迎著他跑去,一頭栽進他的懷裡,用力地親他,絲毫不在意是否會有人看到他們。

  「嘿,你想害我們滾下山坡嗎?」高歡穩穩地抱住她,滿懷喜悅和激情地迎上她狂野的吻,並喘著氣逗她。

  昭君用鼻子頂頂他的下巴。「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裡都可以。」

  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憂傷,他不再逗她,抱著她回到窯洞,將她放在炕上,雙手托起她的臉。「昭君,高興點,這是我一直等待的機會。」

  眼睛蒙上一層水霧,昭君克制著憂傷說:「我是很高興,可是……」

  不爭氣的眼淚墜落,她伏在他肩上,哽咽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這樣,我為你……高興……」

  離愁在他們之間擴散,高歡試圖強顏歡笑,可是當拉起她,看到她滿臉的淚水和痛苦的表情時,他的努力告吹。

  這是那個只著單薄的內衣站在太清池畔命令他閉上眼睛的高傲郡主,是那個懸吊在半空中仍鎮定自若地安慰別人的勇敢郡主,是那個披著月光走向他,大聲宣佈愛他、要嫁給他的任性郡主,更是那個願陪他經風雨度苦難,為他付出一切的美麗大膽的妻子,可此刻,她哭泣得像個失去一切的無助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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