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知道嗎?我們樓上那個老太婆,終於把房子給租出去了。」
黑色BMW330,宛如箭矢般劃過街頭。
造價不菲的高級房車,被楊靖梟當成平日出入的代步車,他按照慣例坐在後座右方,很沒坐相地蹺起長腿,聽著手下們興奮地提供八卦情報。
「喔,租給誰了?」他支著頭,不怎麼感興趣地問。
提供八卦情報的嘍囉認真想了想,然後道:「好像是一個年輕女生,那天我看到有個女孩子搬東西搭電梯上去。」
拜他們所賜,老太婆的房子空了三年也沒人敢租,聽說那間十坪大的套房,房租已經降到三千還包水電,但還是沒人敢租。
哈哈,想來他們也覺得很光榮咧,敢情他們已經威震四方了?
「女孩子?!」其他人不禁提高音調。
他們最受不了那些愛哭又膽小的女生,不懂得欣賞他們這些英挺威武的男子漢就算了,每回見到他們,只會哭。
哭哭哭,連他們打個噴嚏都能把她嚇哭,啐!
「對啊!長得好像挺漂亮的,個子小小的但很有料,被牛仔褲包裹的屁股好圓好翹,如果能像這樣捏一捏,呼呼呼……哎喲!」
啪!嘍囉二毫不留情地打斷嘍囉一的色情幻想。
「你這骯髒污穢的腦袋只能想到這些?人家看起來就像女學生,那麼幼齒稚嫩的女生你也吞得下去?」
「什麼啊,是女學生?」他的親信陳士助一聽頭更痛了。
愛哭的女生,又是像草莓一樣嬌貴的女學生,碰不得也大聲不得,這下鐵定會被他們嚇出一大缸眼淚。
女學生?
楊靖梟眉頭緊縮,兀自支著頭,腦海中浮現一張身著制服、清純秀麗的女孩,她的一顰一笑,好像磁鐵般牽引著他的心。
即使已經過了十年,他依然無法忘懷當年那張清純秀麗的面孔。
只是他也未曾忘記,那張清純面孔帶給他的羞辱與傷痛……
「我真是不懂耶!」陳士助開始嘀咕起來。「三少家裡那麼有錢,金山銀山好幾座,堆起來的新台幣比柴山還高,幹嘛氣派舒適的大房子不住,要窩到這種破爛的小公寓來?」
想到要回那間破舊的公寓,他的心情就給他粉不美麗,嘴巴也跟著嘮叨起來。
要知道,他們三少是誰?他可是高雄地區響噹噹的大人物楊虎的親生子耶!
雖然排行老三,上頭尚有兩位優秀突出的兄長,但要論領導能力與危機處理,三少可半點都不輸給他們——雖然因為脾氣暴躁,有時稍嫌莽撞,但大體上來說,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手下們尊崇追隨的對象。
有著這樣輝煌背景的三少,窩在這種賣都賣不出去的爛公寓裡,未免太委屈了吧?
「我倒覺得挺好的。」楊靖梟不以為然地從鼻孔裡哼了聲。
有水有電,有床有椅,有什麼不好?難道得像他那超級暴發戶的老爸一樣,把房子弄得金光閃閃、照瞎路人的眼,才算舒適?
「哪裡好?房子老舊不說,電梯還經常故障。」
要不是他們只住二樓,陳士助真想叫人把那座常常罷工的爛電梯拆了算了。
這時,嘍囉們出面說話了——
「哎啊,助哥——」接收到陳士助從照後鏡投來的恐怖眼神,嘍囉急忙改口。「不,士助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三少崇拜歷史傳記中俠盜隱身市井、濟弱扶傾的俠義精神,所以才以這座舊公寓為居身之所,他當然住得很舒服囉!」
他已經不知發過多少次牢騷,所以嘍囉們也能夠很流暢地回答。
「崇拜就崇拜,但不必住到這種破地方來啊!要是讓三少的爹知道我們讓三少住在這種地方……」
想到那位粗魯凶蠻、脾氣火爆更勝自家主子的前任黑道大哥大,陳士助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後果——
他連想都不敢去想。
「那還不簡單,別讓他知道就好了。」楊靖梟嗤笑。
笨哪!誰叫你說的?
「欸,說得也是耶!」陳士助雙眼一亮,雙手用力一拍,心情豁然開朗。
「不讓他知道就沒事了。哈哈,三少,還是你聰明,哈哈哈!」
一旁的嘍囉們與楊靖梟互看一眼,暗自搖頭竊笑。
頭腦簡單的人,真好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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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啟,一雙骨溜溜的大眼,從門縫中往外探。
左看看,右瞧瞧——很好,外頭沒人。
小心地不發出聲音,打開門,再輕輕地關上,然後上鎖,她躡手躡腳地走向電梯,以輕如羽毛的力道,按下電梯的按鈕。
然而老舊的電梯,完全不明瞭她想低調的心情,發出令她驚恐的巨大聲響,嘎吱嘎吱地往上爬。
好不容易,速度可比蝸牛的電梯爬到三樓,門一開啟,早已膽顫心驚的人兒連忙衝進去,死命按住關門的按鈕,讓電梯門持續緊閉,不讓它有任何機會停留在被她視同地獄的二樓。
嘎吱嘎吱!電梯龜速往下降,金屬門旁邊的指示燈顯示,電梯已經越過二樓,正往一樓而去。
她忍不住鬆了口氣,露出輕鬆的笑容。
好比電視裡火焰大挑戰的闖關遊戲,通過了最艱難危險的區域,接下來終點就在眼前了。
卡卡卡……
電梯門微顫地往兩旁打開,她舉步正想踏出,不料一抬頭,卻發現電梯前站著三名黑衣男人,不是高得嚇人就是壯得可怕,面容兇惡,不是手臂上有刺青,就是臉上有刀疤,一看就知道絕非善類。
出、出現了……黑、黑衣人。
凌舒媛整個身體像震動器一樣,不由自主地發抖,嬌俏的小臉也在瞬間變得比飯團還要白。
她兩隻小腳的其中一隻,已經跨出電梯外頭,而另外一隻還在裡面,她僵硬地低下頭,盯著那只已經跨出電梯一半的腳,很認真地思索一個重要的問題。
現在這隻腳到底是該跨出去,還是縮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