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燦亮的星眸凝住他,交爍著複雜的神采。
「你嬴了。」她菱形唇畔逐漸揚起一個美好的弧度。
他呼吸驀地一梗,漆幽黑眸瞪著她,心臟一陣拉扯。
接著,不知哪來的衝動攫住了他,他忽地傾身向前,薄銳的方唇印上她的額。
她沒有迴避——毋寧說是僵凝在原地——燦麗美眸直直瞪著他。
「閉上眼。」他低聲命令,語音沙啞。
她沒回應,依舊直愣愣地瞪著他。
他歎了口氣,放下水晶杯,右手輕輕覆上她眼瞼,替她掩落。「閉上。」他低啞地道,左手則推開阻擋兩人的迷你棋桌,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溫熱的方唇,緩緩地接近她,然後,試探性地碰了碰她的鼻尖。
扣在她指間的水晶杯忽地翻落,迅速在白色絲料長裙邊印染一片葡萄紅。
但洛櫻毫無所覺,所有的感官全集中於韓影在她鼻翼蜻蜓點水般的輕觸。
他彷彿在猶豫些什麼,方唇遲疑著,黑眸幽幽鎖住她,深處燃著輝亮火苗。
他彷彿極度渴盼她的唇,卻又不敢真正印上,怔怔地、若有所思地盯著她。
她無法忍受那樣的眼神,柔荑主動撫上他的頰,而且,還是灼傷的那半邊,沿著凹凸不平的疤痕輕輕游移著。
他僵著,一動也不動,連呼吸也在那一刻乍然中止。
「吻我。」她柔柔地、輕輕地在他唇邊吐著芬芳蘭氣。
他沒反應,仍舊一動也不動。
這回輪到她歎氣了,幽幽地、深深地歎息。美眸定定凝睇他,她的玉手隨之揚起,溫柔捧住他臉龐,眼瞼一掩,輕輕印上他的唇。
微微濕潤的櫻唇沾染了紅酒的芬芳,醺人欲醉。
韓影低吟一聲,「這是你自找的。」他忽地將她更加納入懷裡,兩瓣唇用力揉擦著,森亮的牙齒撬開了她的唇,舌尖探入她口腔,捲繞、吸吮、挑逗著她。
她輕輕喘息,雙手不知不覺環住他頸項,本能地將他的頭更壓向自己。
他亦毫不客氣,方唇一落,烙上她細膩修長的頸部,在鎖骨附近半戲譴地咬嚙著。
她倒抽一口氣,嬌軀一顫。
他感覺到她的震顫,嘴角不覺揚起淡淡微笑,左手更加摟緊她,右手則不安分地爬上她胸前,解著她白色衣襟。
「不……不可以。」她喘息著,潔白的小手壓住了他黝黑的大手。
「可以。」他說,繼續解著衣扣。
「不行……」她搖著頭,掙扎於激情與理智之間,「不可以……」
「洛櫻,別拒絕我。」他低低地道,忽地含住她細緻的耳垂,「別……」
「啊……」她驀地激烈戰慄,不覺扭動起嬌軀。
為什麼是耳垂?他怎麼可以碰她的耳垂?怎能以那種方式吻她?她受不了啊,受不了的……
洛櫻深深吸氣,拼盡了全身每一分力氣,尋出了腦中每一絲理智,好不容易張開雙臂用力推開他,分開了兩人皆是滾熱發燙、緊緊相貼的身軀。
韓影瞪著她,黑眸依然燃著不易撲滅的慾火,熊熊烈烈,灼得洛櫻一顆心陣陣抽緊。
她凝望他許久,直到氤氳在眸中的霧氣逐漸散去。「對、對不起……」
「為什麼?」他語音瘖啞。
她答不出話來,只能怔怔地望著他。
他皺眉,「洛櫻……」
「對不起!」她忽地低喊一聲,避開了他再次試圖靠近的身子,倉皇起身,踉踉蹌蹌地逃出休閒室。
留下韓影瞪著她消失處,面色陰暗。
☆ ☆ ☆
差一點,只差一點!
只差一點她便會屈服於他性感的魅力下,便會與他在休息室內那張來自土耳其的絨毛地毯上瘋狂繾綣,纏綿做愛。
只差那麼一點點啊。
洛櫻閉上眸,身子忽地一軟,滑靠在方才匆忙帶上的門扉上。
她的理智原來如此不堪一擊嗎?只要他稍稍引逗,全身便燃起了激情熾火,瞬間滾燙血流,急奔於四肢百骸。
一開始,當他對兩人的親密還抱持著猶豫不決的態度時,是她主動挑起他情慾的,沒料到才過了不到一分鐘,控制不住的人成了她自己。
這怎麼能呢?她扮演的明明是一個引誘者的角色啊,怎麼反被引誘了呢?
她怎能那麼迅速便沉迷於他的熱吻中,一絲理智不存,甚至在他的唇吻住她耳垂時,還忍不住全身激烈的戰慄?
那真的是戰慄啊,從頭到腳,每一根骨頭、每一個細胞,都深深地震動不已。
為什麼偏偏是耳垂呢?為什麼他能如此輕易便挑起她的性感點?
天啊。
洛櫻用力地甩甩頭,拼了命想讓腦海紛亂的思潮平靜下來,深深呼吸著,抑制零碎的氣息。
終於,她拾回了一絲絲鎮定,雙手撐地,站起軟弱的身子。
她這樣是不成的。如果只是他的吻便令她失魂落魄至此,她又怎能達成前來這座深山別苑的目的呢?
她得鎮定點。
否則怎能做他旗鼓相當的對手?
一念及此,她紅潤的唇畔忽地蕩漾微微詭譎的笑紋。
他要個對手,不是嗎?她便是他的對手!是特地前來挑戰他的對手。
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在這場鬥爭中失利,她必須非常非常小心,絕對不能對他動了真情。
絕對不能。
☆ ☆ ☆
她不是天使,不是上天因為憐他,派來拯救他的善良天使。
她是復仇女神,最執拗、最冷酷的復仇女神,特地前來毀滅他的。
她要毀滅他,他的事業、他的人生、他的性命,徹徹底底,完完全全。
他可會猜到?
「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電腦螢幕上傳來一行閃亮的字幕,刺激洛櫻的眼眸。
「不是很順利。」她利落地敲著鍵盤,「我還在查。」
「他真的半邊臉毀容嗎?」
「真的。」
「半邊臉毀容,又主動放棄了在台灣的事業……莫非真是因為良心不安?」
她沒有回應。
「你說,會不會真是他設計殺了自己的妻子?」
「可能。」
「但這也說不通啊。如果兩年前那件事真是他主導的,為什麼他要覺得愧疚?他大可以吃下從老婆那裡繼承來的趙氏企業股份,繼續在商場上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