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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趙晴媚禁不住一怔。

  「有何指教?」女郎輕啟芳唇,吐露雅致的問話。

  「不好意思,請問小姐芳名?」她猜想她是中國人。

  「敝姓殷。」對方果然改用國語回答。

  「殷小姐,你好,敝姓趙,趙晴媚。」她禮貌地自我介紹。

  聽到這名字時,黑髮女郎唇邊微笑似乎一斂,但只一轉眼,又是笑意盈盈。

  趙晴媚沒注意到她的異樣,「不好意思,聽說那幅林布蘭的自畫像被你買下了。」

  「不錯。」

  「請你讓給我。」她堅定地,「我願出高價。」

  黑髮女郎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凝望她,好一會兒,方輕輕搖頭,「對不起,不賣。」

  「不論你剛才付了多少錢,我願意加倍。」

  「那可是一筆天價呢。」

  「我不在乎。」

  黑髮女郎微笑,報了個天文數字。

  她眉也不皺,「可以。」

  黑髮女郎彷彿訝異於她的決心,沉默數秒,「對不起。」她搖頭,嫣美的嘴角像是銜著淡淡嘲諷,「還是不能賣。」

  「為什麼?」她明明見她眸中閃過興致的光芒了啊。

  「因為我只是受人所托標下這件畫作。」

  「你是受人所托?」趙晴媚一怔,「誰托你的?」

  「對不起,我無權洩漏他的身份。」黑髮女郎聳聳肩,語氣似有所憾,「抱歉了」。

  語畢,她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等,殷小姐,你替我轉告那個人,說不定他願意割愛……」

  「不可能的。這幅畫是他買來打算送人的,不可能割愛。」

  趙晴媚莫可奈何地瞪著她婀娜的背影,強烈的懊惱令她緊緊咬住紅唇。

  她該早點趕來倫敦的,只要能早個一小時,今日那幅林布蘭的名畫肯定已屬於她。

  只可惜她是在最後一刻,才想起了蘇富比拍賣會,才記得去打聽今年拍賣的有哪些珍品。

  都怪韓影!若不是他將她的生活攪得一團亂,教她鎮日恍恍惚惚,她不會忘了如此大事。

  都怪他。

  她恨恨地在心底咒罵著,腦海跟著浮現他那張五官分明,總是似笑非笑冷諷著她的臉龐。

  都怪他,他真可惡。

  她繼續低咒著,不知怎地,腦海那張嘲諷的臉卻忽然換上另一副表情。

  和煦、平靜,像是淡淡抹著溫柔歉意,卻又諱莫如深的神情。

  是那一夜,他忽然停住粗暴的舉動,怔怔凝娣著她時的臉龐。

  該死,怎麼會忽然想起那一夜了呢?

  趙晴媚甩甩頭,拚命想抖落腦中那張討人厭的臉龐,卻無論如何揮之不去。

  而臉頰,緩緩地發起燒來。

  愈不願想,那晚的一切愈是清晰地浮現腦海,旖旎風流,交纏的肢體與性感的撫觸激得她心跳有一下沒一下的躍動著。

  她記得他深深膩吻她的耳垂,一遍又一遍,挑起了她……

  她奇怪,原本是那麼充滿懲罰意味的強暴,怎會忽然成了一次教人心動神馳的做愛?

  為什麼都過了一個禮拜,她仍對那晚念念不忘?

  為什麼他的音容身影竟是時時刻刻進駐她腦海?

  簡直——哦,簡直可惡。

  她想著,禁不住懊惱地跺了跺腳,咬緊牙關。

  「又有什麼事不稱你心了?」

  一個十足嘲諷的嗓音揚起,她倒抽一口氣,飛快旋身,「是你!」

  是韓影。他竟就那樣站定她身後,深不見底的黑眸嘲弄般地鎖住她。

  「你怎麼會在這兒?」她惱怒地問。

  「我來倫敦開會。」

  「我怎麼不知道?」

  「有必要向你報備嗎?」他閒閒一句。

  她再度咬緊牙,「是沒必要。」

  「你呢?怎會來到倫敦?」

  「沒必要向你報備。」她逮到機會,伶牙俐齒地回應。

  「你不必說我也猜得到。」他淡淡一笑,「是為了蘇富比拍賣會吧。」

  「哼。」

  「買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嗎?」

  「你明知道沒有。」她語氣悶悶地。

  「所以才會這麼一副難看的表情。」他笑,渾厚的嗓音毫不掩藏嘲弄,「真難得,竟有趙大小姐想要卻弄不到手的東西。」

  她瞪他一眼,「你不必如此譏刺。」

  他停住笑,若有所思地望了她好一會兒,「吃過飯了嗎?」

  「吃不下。」

  「陪我去吃。」他說,托起她的手臂。

  「我不要。」她掙扎地想甩開他,「跟你說了我吃不下。」

  「我說陪我去。」他不肯鬆開她,「陪丈夫用餐是妻子的義務。」

   

   ☆ ☆ ☆

   

  結果,她不僅陪他上餐廳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法國料理,飯後還一塊兒去聽了出音樂劇。

  劇名是「悲慘世界」,改編自雨果的作品。

  他聽得聚精會神,濃密的劍眉一直緊緊聚著,似乎很為劇中命運乖舛的人物感到不樂。

  「你真聽得懂?」

  中場休息時,她忍不住嘲諷他。

  他轉過臉龐,炯然的黑眸凝向她。

  她頓覺胸膛一燙,心跳緩緩加速。

  「你覺得意外?」他嘴角微揚,但那弧度絕不是個微笑,「像我這樣出身低微的男人根本就不配懂得這些?」

  「我沒那麼說。」

  「你就是這意思。」他低哼一聲,「還記得嗎?在你十四歲那年就曾經以如此輕蔑的口氣譏諷一個台大學生。」

  「我?譏諷一個台大學生?」她愣了愣。

  「你忘了嗎?」

  「我不記得有這麼回事。」她蹙眉,「你胡說。」

  「你忘了。」他直視著她,弄不清忽然泛上心底的,是怎樣一種滋味。

  她竟完全不記得了,完全忘了自己曾經那般輕蔑、嘲諷過一個青年男子。她忘了自己曾經如何地瞧不起他,只因為他不認得那幅雷諾瓦的仿畫。

  她竟忘了。

  這個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竟能如此毫不在意地刺傷一個人,之後又將其忘得一乾二淨。

  好。真行。

  果然是要風得風的天之驕女。

  「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啊。」見他彷彿陷入了沉恩,她不耐地催促著。

  「聽戲吧。」他只是這麼冷冷一句,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 ☆ ☆

   

  「你!我要見我父親,告訴我他在哪裡。」頤指氣使的嗓音拂過他耳畔,他冷哼一聲,從電腦螢幕後揚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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