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施先生。」丁允安微垂面容,使勁點了點頭。
「清楚之後你仍然堅持,我不會阻止你,但是……」施祖誠頓了頓,臉上有抹難以看透的深意。
明明是舒緩的,卻又令人無法看透。
「我有我的規矩。」他走到丁允安身旁,伸出一指抬起他的臉,唇邊浮起一抹詭秘的笑。
其實丁允安的樣貌不算出眾,能成為台灣首屈一指的超級男模,勝在他出眾的氣質。
感覺舒服,溫柔而平靜,能夠撫慰他焦躁的心,他不討厭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丁允安的臉被他捏在掌心,還真有些小鳥依人的感覺,欲言又止的樣子也勉強算得上楚楚可憐。
「年底你在米蘭的Show,我會去看。」
「真的?!」丁允安欣喜至極,喜溢於表。
「你是Y.Sa的全球代言人,老闆當然會去考察你的成績。」
這句話讓剛剛走到天堂門口的人,還來不及瞧一眼天堂的美景,便瞬間掉落地面。
丁允安無奈的笑了笑,唇邊有一抹苦澀。
施先生是讓人沉溺在天堂與地獄之間的仲裁者,丁允安雖清楚他的無情,卻還是會有受傷的感覺。
施先生的事業版圖很大,Y.Sa是全球精品男裝品牌,以限量著稱,自己能成為代言人,這個機會得來不易。
「我不會讓施先生失望的!」丁允安幾乎是發誓的語氣。
「當然,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施祖誠雲淡風輕的笑了笑,又問道:「可有去邀約慕容家的小少爺?」
「還沒。」話題一轉到慕容齊樂,氣氛就有些怪。「您真的希望我去?」
施祖誠像聽見了有趣的事,笑了笑。「你的口氣似乎在說,很怕自己會喜歡上他。」
「施先生!」丁允安半埋怨半焦急的叫出來,繼而驚奇的發現自己似乎把施先生逗樂了。
因為一向高深莫測的施先生笑了!這是自己的原因?還是慕容齊樂的魔力?
「喜歡他,也不奇怪。」忽然,施祖誠說出這句話,然後轉身走開。
而他身後的丁允安,雙目瞠大,瞳孔中散發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施先生他說的,是認真的嗎?
***
慕容添允許齊樂出席商討會,畢竟齊樂將來要繼承慕容家,多看多學是好的。
慕容齊樂以旁聽的方式,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那些都是叔伯輩分的人,七嘴八舌的在施祖誠面前竭力誇耀自家的事業。
顯而易見,跟他同樣安靜的,是僅在入場時說過兩句話,而後便始終未發一語的施祖誠。
施祖誠左手伸出一指抵在太陽穴的位置,從他臉上看不出究竟,但沉默的狀態卻讓人揪心。
他的樣子看上去像在休憩,齊樂的目光持平,不經意間游移過去。
或許是兩個人的狀態相近,即便隔得有些遠,彼此間竟也產生了心靈感應般的共鳴。
施先生的眼神在同一時刻與他撞擊!或許,他其實一直都在看他?!
喝!齊樂感到自己的心跳好像多跳了一拍。
他有些弄不懂,這樣遠的距離怎麼會看清施祖誠的眼神?怎麼可能察覺他眼中的深沉?
或許並沒有真的看清,而是一種體會。
誰都沒有移開視線,甚至沒有明顯的變化,彼此對望中似乎在默默找尋什麼,平靜得彷彿只是在對方眼中找到鏡子中的自己。
如此靜謐,又如此深刻,好像快要被同化了……
發現施祖誠先移開了目光,齊樂愣了愣,有些驚慌地發現自己差點沉溺在他的眼神中!毫無預警又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齊樂氣息有些喘,周圍嘈雜的聲音此時完全被隔絕。
看上去分明是個儒雅的商人,或許比一般商人多了捉摸不定的性情,但大家都在畏懼中崇敬施先生。
有沉有靜,這份不知如何錘煉來的感覺,因為罕見而無比絕倫。施祖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齊樂有些發呆,恍惚間聽見他的聲音。
「好了。」施祖誠唇微動,終於吐出兩個字。聲音之輕緩讓齊樂懷疑大家是不是一直盯著他的唇在看!
不然如此吵鬧的環境,怎可能他一開口便鴉雀無聲?
「諸位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他不帶情緒的這句話,讓眾人膽戰心驚。
「從你們的闡述中,聽不出各位對行業本身的熱愛。誇耀之外沒有人深談傳統行業的優勢,或者說,你們根本不知道?」施祖誠的語氣並不嚴厲,卻讓人如坐針氈。
這些人中有百分之八十是從祖父輩繼承家業,因為太過順其自然,或許根本沒用過心。
「既然我有涉足傳統產業的打算,勢必看中其與眾不同的特質,要達成合作,請各位先將行業本質弄清楚,以國際市場上的賣點來說服我。那麼,今天就開會到這裡。」
語畢,施祖誠站起身,在眾人的注目下離開。
走過慕容添身旁時腳步一頓,偏頭問道:「我想邀小少爺同游半日,慕容先生能否答應?」
此話一出四下皆是驚詫,紛紛將目光投在坐在角落的齊樂身上,當事人本身倒是安靜如常。
「這個……」慕容添夫婦對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有何不妥?」施先生隨口問道。
「不是,那就……如果小兒有什麼不得體的地方,還請施先生多擔待。」慕容添朝齊樂看去,卻發現他垂著頭,根本沒看他。
慕容添皺眉,尤其是看見施祖誠走到齊樂面前,什麼也沒說,只是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齊樂便乖乖的站起來,尾隨他而去。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恭喜,慕容先生。」有人來道賀,語氣很是陰陽怪氣。「施先生看上去很喜歡您家小少爺,這樣一來,多少為慕容家添了幾分機會……」
「哪裡。」慕容添不怒不笑,神情嚴謹。「不過張先生這樣說,既看輕了我慕容家,也是對施先生的不敬,難道你是在質疑施先生?」
對方被慕容添兩句話說得面紅耳赤,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又不便爆發出來,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