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所知,除了二當家外,峒武幫其他當家全是上一任老幫主的義子們,五當家是四年前到峒武幫,雲當家則定三年前,對嗎?」
「只怕竇開悟力不高,還請梁總管……明示。」
「以平王府的權勢,既有繡緞線索,又何須委由峒武幫?既委由峒武幫,照理找繡坊主人、布商,甚至是制染獨特繡線的染坊都該是峒武幫的責任,卻為何由平王府親自進行,還要身為峒武幫接這件交易,雲當家內心可清楚?」
「耶……可否說得再明白一點?」呵呵,裝傻、裝傻。
「相信峒武幫已知道,汴贊城內外皆被監守,一切只待一個答案。」
「梁總管說的答案……指的是平王妃吧!」
關長天下令三十六名鐵騎守在城外,城內除了地方府衙聽從指示外,屬於他身邊的人馬則易裝成尋常百姓模樣,分置在城中各個角落,其中幾名侍衛隊的領頭嚴密監視著峒武幫,基本上這些,她一律裝作沒看到。
「其實說真的,平王妃畢竟死……呃,生死不明四年了,真找不到,就是鏟了峒武幫洩恨,人也不會活過來,不如……」
「雲當家。」梁言綸打斷她,面容依然帶笑,迎視的眼神卻十分犀銳。「王爺既能掌握到繡緞出自汴贊城,會不知道繡緞究竟出自汴贊城的哪嗎?」
雲竇開擠在臉上的笑定住,瞠著雙眼,連瞳眸都像定住了,只見對方在看清她沒被滿頭亂髮遮住的眼時,似略蹙起眉,她隨即撥撥亂髮,將兩邊的唇角扯咧得更開。
「這、這真是太好了,既然知道地方,就可以快一點找人了。」裝沒事、裝沒事,她什麼都不知道。
「雲當家可知,這四年來,每至秋季,『瀑汨河』就像條火焰之河?」
「每到秋季『瀑汨河』就著火呀!」什麼鬼河呀!
「滿河遍佈金銀紙帛,還有從各地網羅而來的稀奇玩意兒,所燃化的焰火自然可觀。」
「原來是化給亡者的!」她拍著胸,內心暗啐,幹嘛呀?講得這麼詭異嚇她。
「小當家喜歡這些精製的紙紮物嗎?」梁言綸看著河旁還有一些未化完的美麗紙紮。
「這麼充滿……深度的話,能不能不回答?」多嚇人,至少在她還有一口氣的時候,是不太會需要享用這些紙紮物。
「雲當家可知道汴贊城內的繡坊、布商與染坊雖沒有進一步的消息,但是另一方繡緞送聖湄城的『七里閣』,事情已有了眉目?」
「另一方繡緞?!」雲竇開瞳子一顫。「七里閣!」
「小當家的神色不對呀!」梁言綸眉目精炯的打量。
「只、只是訝異還另有一面繡緞,而且『七里閣』位在東方的湄城,和西邊的汴贊城是……各據一方呀!」
「七里閣」是東方湄城最出名的手藝商業世家,門下有繡坊、專制獨門繡線的染坊、甚至昂貴布匹,與專門鑲嵌在衣物與繡緞上的各種華貴精緻飾物,也由於經營的物品都屬於獨特高貴的商品,一般百姓少有人購買得起,因此往來者大多為豪門權貴或者江湖大派。
「七里閣的老闆對這塊繡緞與購買者記憶深刻,還說繡緞共有三面,分開也可單獨成圖,若合則為一幅百花爭妍圖,王爺得其二面,第三面相信就在繡緞主人的手中。
當初……真不該和「七里閣」老闆太多廢話!
心中飄過暗惱,面皮依然綻出認真聆聽的陪笑。
「哇∼∼繡個東西還可以亂拼亂合的,這個繡緞的主人真有閒、情呀!」不知和誰生氣似的,她咬牙!
「三天後,『七里閣』的老闆將親自到汴贊城,檢視二面並起的繡緞,真是他記憶中的商品後,才願意道出購買者的來歷。」
「三天後?!從湄城到這兒,少說也得二十來天,怎麼……」
見到梁言綸深沉的笑容,她瞭解了,看來從平王府得到繡緞開始,就懷疑東西出自「七里閣」,將其中一面送往「七里閣」,汴贊城的追查是求不遺漏。
「我說過,王爺既能掌握到繡緞出自汴贊城,會不知道出自汴贊城的哪嗎?這一次為找到失蹤的王妃下落,王爺不惜一切代價,希望接下來,鐵騎隊、平王府的侍衛和衙門,層層封鎖的對象不會是峒武幫!」
雲竇開怔了怔,隨即哈哈揮手大笑。
「梁總管這個玩笑開大了,怎麼會變成和峒武幫有關係呢!」她一副別這麼玩的揮手。「依梁總管言下之意,似乎認定繡緞與峒武幫有關係,就算如此,只能說繡緞曾在峒武幫出現過,就這樣將目標鎖定峒武幫,難不成梁總管認為生死不明的平王妃……在峒武幫!」
「雲當家認為呢?」梁言綸依然不溫不火的笑問。
「這怎麼可能呢!」雲竇開再次哈哈大笑。「若照梁總管所言,真這麼懷疑,以平王爺的權勢,直接入幫搜索一切不就明瞭!」
「雲當家又怎麼知道,王爺不會這麼做呢!」看著她有些僵凝的笑意,梁言綸斂眸一笑道:「但是在未確定王妃真正的生死下落前,王爺不會輕舉妄動。」
看著對方告辭走遠的身形,雲竇開心中只有:已經找到「七里閣」,這下事情真的大了。
月下一道深色衣物的身形來到「翠豐園」,俐落的身形小心避過森嚴的守衛,來到富麗典雅的書房內,偌大成排的書架,還有牆上名家真跡與各類古玩。
來人看著四周環境,目光一一搜看矮櫃與木架上層層的書格,始終沒看到自己的目標,隨即望向桌案,一個精細雅致的小木盒吸引了目光。
打開小木盒,將木盒內的淺綠繡緞攤展於手,見到繡緞上的雙蝶戲花,金絲繡出的第二對雙翼,月光下還隱透淡金淺輝。
思緒忍不住回到那令她想永遠禁錮起的回憶中,曾經她繪出第一幅蝶花草圖……
「為何這麼喜歡為它們多繡一對翅膀?」看著草圖上,以墨色的深淺勾繪出了蝶翼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