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鈞?!」汪心恬被他給吼傻了,怔怔地鬆開手,甚至退了一小步,閃避著他的熊熊怒火。
他深吸了一口氣,稍微緩和怒氣,得到自由的手用力地抹了把臉,沉重地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你為什麼生氣?是因為她跑了?所以你生我的氣?」
從小驕縱的汪心恬,哪裡被他這樣對待過,即便有些心慌與害怕,也強裝鎮定,只覺得面子掛不住。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孫兆鈞雙手插腰,顯得非常無可奈何。「我一直忍耐,想說有一天你會懂,我對你是不會有男女之情的,我把你當妹妹,因為汪叔的托付,所以才會跟在你身邊,幫你收拾那些爛攤子。一直以來,什麼事我都可以容忍,但是這一次你真的把我惹怒了──」
「妹妹?為什麼我是妹妹?為什麼你不可能愛上我?為什麼?!」
聽到他的坦白,汪心恬失控地尖聲喊叫著,拒絕接受事實。
「如果會愛,早就愛了,不會等到現在!你可不可以張大你的眼睛?真正愛你的人就在你身邊,為什麼你看不到?」
「誰?誰會愛我?大家都怕我、閃我、躲我,誰會愛我?!」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並不受歡迎,尤其是在同性之間。求學過程中,大家都是以羨慕又嫉妒的目光看著她,幾乎沒有人想靠近她一步,跟她當朋友,沒有人知道,她其實很寂寞,直到兆鈞出現……
他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無怨無悔,就算她對他發脾氣、耍任性,他也全數包容、不離不棄,他對她來說就像大海一樣,所以她喜歡他、佔有他,因為除了兆鈞,再也沒有人會這樣對她了,她不想失去他。
心氣高傲的汪心恬第一次紅了眼眶,她知道這次他是來真的,為了顏米琳,所以要徹底把她隔絕在世界之外了……
「你是故意裝傻,還是刻意忽略?兆秦對你的心意,難道你都感受不到?好好想想吧,不要再執著了。」苦口婆心的勸告,她到底聽不聽得進去,他不知道,他只是想趁這個機會把話跟她說清楚,不想再讓她繼續糾纏他,再懷抱著不可能實現的希望。
孫兆秦……他自己不要,還想把她推給孫兆秦?
那個孫兆秦不像哥哥兆鈞,對她處處包容,他老愛對她說教,一下那樣不好、一下這樣不可以,煩都煩死了。
她明明不願意照做的,但是常常被孫兆秦叨念,他好像不會有說累的一天,她也只好乖乖去做了。但她喜歡的,是像孫兆鈞這樣全然的包容啊!
可是……他從頭到尾沒有對她動心,一直都是她在努力、她自作多情,剛剛那
一席話將她徹底擊潰,她真的明白了,這個男人一點都無心於她。
但是汪心恬的驕傲自尊哪容許自己被這樣對待,就算現在她難過到想大哭一場,但還是要漂漂亮亮地退場。
她不服輸地抬高下巴,強自鎮定地說:「我知道了。孫兆鈞,我告訴你,你會後悔今天這樣對我,因為我會找到比你更好的男人!」
「那我先祝福你。」怒到一個極致,他反倒覺得沒好氣。今天被她這樣一鬧,害他女友跑了,她賠得起嗎?
好,他夠狠……汪心恬眼眶驟紅。這脆弱的一面,她不想被看見,於是頭一轉,像來時一樣,高傲地挺直背脊,轉身離去。
天底下男人又不只他一個,誰希罕!
*** *** ***
嗶嗶嗶、嗶嗶嗶……
有簡訊。
顏米琳從床鋪上翻身坐起,抓來手機,既期待又害怕地掀蓋查看──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逃避我?我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我?想怎麼解決,見面說清楚。
她咬著下唇,把手機貼在隱隱作痛的胸口,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自從昨晚匆匆忙忙跑出他家後,一直到今天,他打了無數通的電話,她不接就是不接,他只好改為傳簡訊。
每傳一通,她看了就心酸。孫兆鈞渴望見她,但是她卻突然想逃避,不夠勇敢面對,他說得沒錯,顏米琳是膽小鬼。
只要是面對孫兆鈞,她就會變得膽小,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或許他就是她的剋星……
坦白說,她是氣他當時沒有追出來解釋,反而是留在那裡陪汪心恬……誰知道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都怪自己太過相信他的說法,真以為他和汪心恬沒什麼,可是汪心恬所說的事親密無比,向她明示他們之間「有什麼」。
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汪心恬一出現,又會把他帶離她的世界,她真的不想再失去孫兆鈞,但是她真能夠牢牢抓住他嗎?
一切的不確定在她心裡發酵成不安,讓她卻步了,怕受傷,所以躲起來。
嗶嗶嗶、嗶嗶嗶……
又是簡訊。
我在你家樓下,看你要出來見我,還是我進去見你,二選一,給你一分鐘,好好考慮。
樓下?
她倒抽了一口氣,衝到房間的窗邊,掀開窗簾從二樓往下看,果然看見一雙在黑夜中閃閃發亮的黑眸直接鎖定自己。
她脫口而出。「你、你來幹麼?」
「倒數計時。」孫兆鈞點點手腕上的表,表情看來耐性盡失,不知是真是假,已經開始倒數。
「五、四、三、二、一……」
見她還站在原地,他的手已經貼上電鈴,爽快地按下去。
叮咚叮咚。
顏米琳嚇得彈跳起身,轉身就往樓下衝。
老爸老媽老弟都還不知道她和嚴聿然已經分手,交了新男友了,萬一他真的闖進來,那還得了?
她得快點去阻止他才行!
顏宣恩一開門,見到一個陌生人,他推了推鼻樑上的斯文眼鏡,上下打量對方。「找哪位?」
「你應該就是小米的弟弟吧,我叫孫兆鈞,你好。」他露出燦爛笑容,伸出手,向他自我介紹。
「喔,我不隨便跟人握手,手上細菌很多。」顏宣恩非常不給面子,但看他還算正派,便側身放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