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心經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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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孫雨純呆愣半晌,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之後才收回視線,愕然的發現櫃檯上的千元大鈔──

  噢!該死!她還沒打發票跟找零呢!

  *** *** ***

  對尹亞柏來說,要查一個人的資料並不困難,尤其是個單純得幾乎沒有太多社會經驗的人,不到三個小時就能將對方的資料收集齊全。

  將枕頭直立在床頭,倚著舒適柔軟的枕,蓋在被子下的雙腿輕鬆的交疊著,他翻動著手上薄薄的幾張傳真紙,每看一張,眉心便蹙緊一些。

  資料首頁清楚的記載著被調查人的身份:孫雨純,女性,二十四歲。

  不是他有什麼偷窺或挖人隱私的習慣和嗜好,他只是想知道一個這麼年輕的女人──他三十三歲了,對他來說,二十四歲的她算年輕──在多數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玩得很瘋的時候,幹麼把自己弄得這麼勞累?

  幾張薄薄的傳真紙,清楚的記載著她不得不努力的理由。

  在她十二歲,國小才剛畢業還不算懂事的年紀,父母便因意外雙雙過世,沒有留下任何財產給她也就罷了,甚至還有一個年邁的祖母和年僅六歲的弟弟需要她照顧。

  因為學制的關係,她不得不繼續升學,但自從父母辭世之後,她就開始毫無間斷的打工生涯直至今日。

  一開始,祖母還會做點零工貼補家用,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祖母的工作能力越來越差,年幼的弟弟卻不斷的成長、升學,家裡面臨開銷越來越大的窘境,逼得她在念完高中後就離鄉背井,到每個人都以為可以賺到更多錢的台北工作。

  剛到台北的生活鐵定十分困窘,學歷不高的她到處碰壁,但憑著想生存下去的信念,她不斷的在噬人的城市裡苟延殘喘,直到一個因緣際會的巧合裡,她誤打誤撞的進入舞台劇的世界。

  當時是某個和她一起打工的女孩想到劇團試鏡,又沒膽子自己一個人去,便死拖活拉的要她跟著去,沒想到最後被錄取的竟是當陪客的孫雨純,原先想進劇團的女孩卻遭到淘汰。

  更扯的是,在艱困中成長並飽受挫折的孫雨純,最後竟會成為劇團裡的丑角──理論上她應該比較笑不出來,理論上她演苦旦會比丑角來得出色,但她沒有,她反而鍾情於搞笑的演出,執意將歡笑帶給看戲的每個人。

  尹亞柏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晶瑩璀璨的水晶燈將天花板映照出美麗的光點,一如他心裡紛亂的思緒。坦白說,第一次在劇團裡看到她搞笑的演出,當時他連一個笑容都擠不出來,即使他知道她的演出精湛,而身邊所有的觀眾也已然笑得東倒西歪。

  那時他就在想,為什麼他看到的她,笑裡彷彿帶著淚?是種深層到連想哭都擠不出淚的痛楚?直到現在,他完全懂了。

  他完全理解孫雨純的堅持,因為她和他,根本是擁有同一個靈魂的不同個體。

  把悲傷留給自己,將歡樂帶給身邊的每一個人,她的想法竟和以前的自己不謀而合,無怪乎他對她總有一種……說不出口的熟悉和不捨。

  只有同類的人,才會懂得彼此心裡的酸楚和掙扎歷程,或許在還沒知道她所有的背景之前,他的本能已經告訴他,他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就像由他身上抽走的肋骨般,在遺失許久之後又重逢──

  緊揪著手上的傳真紙,他疲累的閉上眼,心口卻像萬馬奔騰般激動。

  他一定要讓她爆紅,不僅在國內的演藝圈,他甚至要將她推向國際,成為人人都耳熱能詳的國際巨星!

  *** *** ***

  不信邪的回家翻看台約書,孫雨純沮喪的發現尹亞柏沒有騙她,合約裡確實記載著:簽約藝人不得從事非經紀公司安排的額外工作,否則以違約論。

  夭壽喔!那她不就真的得付給尹亞柏高額的違約金?!

  天啊!地啊!她哪來的錢去付這筆天文數字般的違約金?乾脆要她去搶銀行還比較快!

  不行,一定要用什麼方法讓尹亞柏不再追究她這份工作才行……不知道巴結有沒有用?他吃巴結這套嗎?

  想起他那張幾乎沒什麼表情的酷臉,她氣虛的淺歎一口。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嘛!那個男人看起來就是鐵面無私的樣子,好像再多的巴結對他來說都沒太大的用處,別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就不錯了吧?

  懊惱的搔搔頭,她突然沒了主意。

  她去便利店打工是事實,沒看清楚合約上的條文也是她的錯,現在她哪有資格來跟他拗這個?

  那……把簽約金還給他,當作簽約這件事從來不曾發生過?

  可是那筆錢她已經匯到奶奶住院的醫院,抵銷之前尚未繳交的住院及醫療費用──要不是那家醫院的院長和她那已經到天國報到的老爸有點交情,人家醫院哪可能讓她「賒帳」?

  所以那筆費用她斷不可能再抽回來了。

  啊啊啊∼∼她忍不住想仰天長嘯,又怕吵到鄰居,只好壓抑住自己激亢的情緒,嗯嗯哈哈的哀個幾聲聊表心意,然後呆坐在床沿發呆。

  要是知道簽了合約之後有這麼多麻煩,她是不可能簽約的……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想這些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放鬆全身的筋骨和神經,她讓自己仰躺在不甚柔軟的彈簧床上;這還是房東太太可憐她,把嫁出去的女兒不要的、差點被拿去丟掉的彈簧床給她睡,不然她現在也只有硬邦邦的木板床可躺了。

  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些年來哪些苦她沒吃過?哪些挫折她沒遇過?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了,理論上不會再有更糟的狀況發生……

  理論上啦,完全是她自我安慰的推斷。

  罷了,如果天要亡她,那就來吧!

  她真的覺得好累、好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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